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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安當(dāng)然不知道。

    但是聽了樓師姐的口氣，便大概知道，該往哪個(gè)方向去猜：必是書院要為難他，且來勢洶洶，不然何至于勸他走得越遠(yuǎn)越好？

    至于天姥書院為什么要這么做；以及師姐那句“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指的是什么……步安閃念之間，便想到了許多種可能。

    “師姐就別打啞謎了，”步安笑笑道：“師弟我下山以來，當(dāng)真不記得做過什么大奸大惡之事。”

    樓心悅神情警惕，確定四下無人，才湊近了道：“步師弟啊步師弟，即便你行的正坐得直，也難保這百多手下都與你同心。你可知道，他們今春回了越州便大肆揮霍？這許多銀錢從何而來？”

    “從何而來？”步安一時(shí)愕然，沒想到書院會(huì)拿這件事情做文章。

    樓心悅見步安如此深情，心說師弟大約真是被蒙在鼓里，嘆了口氣道：“自然是在七閩道上，搜刮了民脂民膏。可憐閩地百姓，遭了拜月邪教的災(zāi)禍，又如何經(jīng)得起如此搜刮。此事雖然不是師弟所為，可人總是你帶去七閩的，終究是犯了失察之過啊……”

    樓心悅說得痛心，步安卻有些無奈：師姐身在天姥山，仿佛是象牙塔中，七閩道錯(cuò)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七司以身涉險(xiǎn)的經(jīng)歷，三言兩語如何說得清，即便說清了，她也未必認(rèn)同……

    更要命的是，此間瓜葛，樓心悅可以看不懂，但屠瑤何等人物，又豈會(huì)如此迂腐？她爹屠良逸曾官至當(dāng)朝右相，更不至于拿這些小事做文章……

    也就是說，樓心悅多半只看到了表象，而屠瑤睜一眼閉一眼，任由她下山報(bào)信，個(gè)中緣由，就頗值得玩味了。

    “誠如師姐所言，我不過犯了失察之過，”步安笑了笑道：“可若是一走了之，便真的有理也說不清了。”

    樓心悅見他事到如今，還嬉皮笑臉，不由得急道：“師姐我人微言輕，書院里許多事情，不是我能接觸到的，充其量窺見一鱗半爪罷了。然而縱使看不到，卻也嗅得到味。步師弟，你若還信得過師姐，就別問那么多了，趕緊走吧！”

    “我自問從未有愧于書院，為什么書院就容不下我呢？當(dāng)初是嫌我入贅之身，眼下又是為的什么？記得去年蘭亭夏集，師尊讓師姐來傳話，勸我一退不如一進(jìn)……”步安自嘲般笑笑，胸中有一股淡淡的憤懣，“如今時(shí)過境遷，連個(gè)勸的人都沒有了。”

    樓心悅想起去年時(shí)光，進(jìn)而又想起步師弟初入師門的情景，不禁感慨萬千。她親眼看著步師弟從個(gè)無憂無慮的少年郎，一步步變成了越州城里令人又敬又畏的七司步爺，而這一切改變，與書院的冷漠與排擠，脫不了干系。

    一念及此，樓心悅不禁雙目泛紅，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這偌大的天姥書院，對著一紙入贅婚約，竟護(hù)不住師弟，逼得你下山來離經(jīng)叛道……今日卻又來嫌你叛道離經(jīng)，世上怎有這等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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