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關家府邸正堂的氣氛十分緊張。 關羽、馬良、楊儀跪坐在竹席上,臉色都有些復雜。 桌案上擺放著三封關麟的答卷。 第一封是展開的,其中的內容,依舊是孔明那嚴肅的問題,以及關麟那胡鬧、敷衍似的答案。 ——“曹賊南征在即,成都府庫無糧!湊不出抗曹之軍資!當如何解?” ——“湊不出就湊不出唄!老老實實的在家睡大覺,根本沒必要湊!” 此時的關羽一襲綠袍、綠帽,不時的捋著胡須,威儀棣棣的表象下,內心中卻頗為煎熬。 他剛剛扣下了一批本屬于關麟的軍輜。 其中包括虎豹騎的鎧甲、兵器、馬匹,除此之外,落日谷埋伏時使用的連弩與偏廂車也被關羽一并扣下。 他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以此要挾,讓關麟重新答一遍這第一封答卷。 在這件事兒上,關羽展現出的是一如既往的執著與執拗。 昨晚…在馬良的苦苦相勸下,他本想就這么算了,可一覺醒來,滿腦子都是這件事兒,他發現…他根本無法妥協。 他更不能允許,這么一封胡鬧的、且過了他眼睛的答卷,就這么“橫行無忌”的擺放在孔明的面前。 關羽不在乎,孔明評價他“教子無方”。 但,關羽在乎的是,這么一個好的機會,關麟這小子,一旦錯過了,那…他一生的軌跡將徹底變幻。 這棵樹是長的茁壯,但已經有長歪了的趨勢了,不能任由這么下去。 呼… 長長的一聲呼氣,關羽表面上依舊是盛氣凌人,可因為“這不光彩的舉動”,他的心頭…難免復雜的很,也煎熬的很。 終于,關羽開口了,他一改往昔那高昂的語調,語氣十分的平和。 “楊尚書,耽誤你的行程了!” 楊儀拱手,“關公說的哪里話,父母之為子,則為之計深遠,為了云旗公子,關公也是煞費苦心哪!這點…關公甘心,下官不會向諸葛軍師提起。” 講到這兒,楊儀感慨道:“何況,方才聽過關平、關興、關索三位公子的話,下官對云旗公子亦是深有感觸啊!” 楊儀提到的三位公子的稟報,自然是指落日谷設伏、重創虎豹騎一事。 作為兄長,關平、關興、關索毫不猶豫的將功勞全都算在了關麟的身上。 馬良又適時的補充,把整件事講述給楊儀。 包括,關麟如何引蛇出洞,如何利用一個“假細作”誘騙曹仁,如何在落日谷埋伏,甚至包括…偏廂車、連弩的威力… 只差把關麟就是黃老邪這件事兒,直接告知了。 其實,此前在戰報傳回時,就大致講過一遍,只不過,這一次…更是事無巨細。 而這,也讓楊儀對關麟的看法…發生了又一次的升華。 楊儀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傾羨,“論及才學、聰慧、機敏、謀略,云旗公子成為諸葛軍師的關門弟子,綽綽有余…唯獨,他這性子。” “他就是太像我了。”關羽感慨道,寥寥幾個字中,飽含著的卻是深深的無奈… 倒是馬良,他的臉色始終不好看,他沉吟道。 “盡管初衷是好的,可…以扣押虎豹騎軍輜的方法逼迫云旗公子就范,依我之見,云旗公子未必會妥協呀,關公莫忘了,上次的罪己書事件。” 馬良的話,讓關羽心頭“咯噔”一響。 還沒來得及回話… 只聽得門外有些喧囂。 旋即,便是“砰…”的一聲,此間大門被一把推開,快步走入其中的正是關麟關云旗。 看到關麟,關羽的心情微微撥動了下,可表面上依舊是不動如山。 馬良心頭暗道: ——『怕什么來什么…看這架勢,云旗是來興師問罪的呀!』 楊儀則是被關麟的氣場所迫,心頭“咯噔”一響。 果然… 關麟也不行禮,他開門見山。“虎豹騎的那些軍械,是老爹扣下的?” 關羽抬眼,絲毫沒有半點理虧的模樣,“那本就是繳獲的戰利品,如此軍輜,歸于關家軍理所應當,吾兒如何用‘扣’字。” 兒子的話冷若冰霜,父親的話更是讓人噤若寒蟬。 氣氛斗然變冷。 關麟朝關羽走近了一步,興師問罪:“老爹,你這就有點兒不要臉了吧?” ——不要臉? 楊儀與馬良均是倒吸一口涼氣,心想。 『——糟了!』 馬良搶在關羽前開口:“云旗,怎么能如此跟你父親說話呢?” 關麟順著馬良的話,繼續道:“馬叔的意思是,我爹要臉咯?要臉的話,就該把我繳獲的軍輜還給我!” 這一番語氣中,又添得了一分嚴肅與一絲不茍。 氣氛到了這份兒上,所有人的臉都綠了…空氣中仿佛都在漂浮著凜冽的冰霜。 而就在這種氣氛下。 關麟的話越來越不客氣,“看來,父親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想下罪己書了!” ——好了傷疤忘了疼! ——罪己書! 這驟然的兩個“詞”,剎那間,讓關羽胸腔中的怒火幾欲激蕩而出,他真想一耳光把這“逆子”給扇飛出去。 可他偏偏強忍住了這怒火,他扣押這批軍輜的目的,不是要與這“逆子”針鋒相對,而是… 關羽的目光斜睨向桌案上的“竹簡”… 這才是他們父子之間劍拔弩張的源頭啊! “吾兒說笑了。”關羽語氣低沉,他耐著性子回道:“此次落日谷重創曹軍,用的是為父的關家兵,是為父點將埋伏在那里,殊死搏斗,這才有了大捷,這才有了這戰利品,如此這般,繳獲的軍輜歸于為父的關家軍,何罪之有?又緣何下罪己書。”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