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那你能不能幫我問問其他師父?” “施主稍候。”明喜去問旁邊幾個灑掃的師兄。 江采霜遠遠看著,雖說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但能看到那幾位師兄紛紛搖頭。 難道除了放生池邊的師徒以外,偌大的明心寺,再沒有第三個人見過那個紅衣女童? 那她是從哪里進的明心寺? 明喜問了一圈,回到她面前,“阿彌陀佛,我的師兄們也都沒見過,施主是不是記錯了?” 江采霜含糊地應付了過去。 她坐在山門下思索,觀察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往來的香客的確不多,若是有個經常過來的小姑娘,寺里的和尚肯定會有印象。 除非……那個小姑娘不是從山門進來的。 進明心寺攏共就兩條路,一條是正門,一條是后山。 那小姑娘是從后山過來的? 江采霜再去了一趟后山,此處荒僻,密林遍布,了無人煙。 小虎子不解,“白露道長,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江采霜把剛才發(fā)現(xiàn)的疑點告訴了他。 “確實奇怪。”小虎子聽完,也覺得不對勁,“誰家的小姑娘天天一個人來佛寺?還是從山林這條路進的寺院,實在太不合常理了。” 難道家里人就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去向嗎?竟也放心這么小的孩子在外面亂跑。 “還有更奇怪的。方才我們來后山的路上,我問了膳堂幾個師兄,竟沒有一個人見過那個女童。”江采霜沉靜道。 小虎子頓時心下一凜,“這、這絕非常人能做到,除非——她是妖物!” “沒錯。”江采霜也這么想。 “按照我們之前的推測,魚精的活動范圍大致就在這附近。會不會,那個女童便是魚精所化?”想到這里,小虎子心神沸騰起來,“我們如何才能抓到她?” 江采霜的視線看向河對岸,“我們再去一趟清心庵。” “您懷疑清心庵有問題?” “清心庵的巧合太多了,必須得過去看看。” 先不提清心庵離得最近,并且庵堂與世隔絕,有“師父”一稱。 單說這個董月娘,便與喻文卿有脫不開的關系,還有之前佛經上若隱若現(xiàn)的檀香味…… 諸多線索都指向清心庵。 “那我們趕緊去橋邊吧。”小虎子興致勃勃地就要返回跑。 江采霜叫住他,“那樣太麻煩了,我們直接從水上穿過去吧。” 她看這河面也不是很寬,找個最窄的地方,提氣飛過去就是。 小虎子卻面露遲疑,仔細看還有些恐懼,“這……” “你怕你飛不過去?”江采霜十分不解,“你不是狐妖么?也有修為在身,怎會連一條河都渡不過去。” 對于她能猜出自己的身份,小虎子倒是沒太多驚訝。 畢竟她與主子成親,同進同出,怕是早就發(fā)現(xiàn)了王府的秘密。 小虎子來到河邊,雙腿都在打顫,“不是怕渡不過去,只是……我們一族最怕水了。” 住在山林上的精怪妖魅,哪有不怕水的? “狐妖怕水?”江采霜眼眸微微瞪大。 她倒是頭一次聽說。 小虎子忙不迭點頭,“我一下水,就感覺要喘不上氣,胸口悶得難受。坐船坐到湖中央,我都不敢往下看。” 待會兒飛到河中央,他要是不小心看到下面深不可測的暗河,還不得嚇得從半空中掉下來。 一想到會掉進洶涌的河水中,小虎子臉色煞白,呼吸都變了。 看他止不住后退,江采霜便不再逼他了,抿了抿嘴角,“那好吧,我們找一座橋過河吧。” “好好,從橋上過穩(wěn)妥。”小虎子長舒一口氣,連連點頭,生怕她反悔似的。 河邊濕滑難走,兩人便還是從明心寺正門出去,繞了一大個圈,來到石橋上。 江采霜看著流過腳下的河水,想起一件事來,她眼睫顫了顫,問道:“那燕……世子他也怕水嗎?” “主子修為高,可能比我們好些。但我們一族,對水都會發(fā)憷,能不下水就盡量不下。” “喔。”江采霜眨了眨水潤的眼眸,心尖微微發(fā)燙。 上次在望天樓,暴雨席卷,她拉著燕世子求助,他毫不猶豫便跳進了浪潮洶涌的湖水。 那時她還不知道,原來狐妖怕水…… 既然怕水,為何還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 思緒間,兩人已經來到清心庵。 跟上次一樣,小虎子被小僧尼慧泉關在門外,不得而入。 不過他這次沒有在外面傻等,而是按照提前跟江采霜商量好的,繞著庵堂查探線索。 在庵堂外面走了兩圈,小虎子注意到起初并未在意的一點。 庵堂屋子后面,延伸出一條排水溝,應該是用來倒臟水,以及下雨排水之用。 他順著水流沖刷出的溝壑往下走,發(fā)現(xiàn)這條水溝應該是直直通往后山那條河的,也就是說與汴河相通。 雖說最近幾日沒有下雨,檐下的排水溝干涸。 但若是有了水……那條魚精是否可以借此,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到庵堂里面? 與此同時,江采霜正坐在清心庵的正堂,和董月娘對話。 吹煙給二人奉茶的時候,笑嘻嘻地對江采霜眨了眨眼,江采霜點頭回應。 董月娘無動于衷地捻動著佛珠。 “月……慧真師父,”江采霜話到嘴邊,換了個稱呼,“你平日都待在清心庵,不曾外出嗎?” 董月娘眼神無波無瀾,好似眼前空無一物,“是。” “小佛堂這邊,怎么放著這么多蒲團?”江采霜喝了口茶,指向身后的小佛堂。 吹煙插嘴進來:“之前我們姑娘辦學堂,那些女學生就是坐在這里聽課。” “噢。” 江采霜喝完一杯茶,將整個正堂都看了個遍,但并未瞧出什么不妥。 借著袖袍掩飾,她朝董月娘使出一個引靈訣,卻并無異樣。 江采霜思考片刻,試探道:“能不能……讓我去你們的住處看看?” 董月娘捻動佛珠的手微頓,“施主想做什么?” “附近傳出魚精害人的傳聞,畢竟此處離河岸很近,我想去你們的房間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妥,也好幫你們去除。”江采霜將桃木劍擺在桌上,“我是官府派來查案的,同時也是修道之人。” “原來還是位小道長,快來快來,河里當真有魚精嗎?”吹煙拉起江采霜,“麻煩姑娘給我們庵堂里布置法陣符箓,可別讓那魚精得逞了。” “吹煙,”董月娘淡淡地叫住她的名字,“莫要胡言亂語。” 吹煙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能去看看你們的房間嗎?” “請便。”董月娘坐在原處,沒有起身。 江采霜跟在吹煙后頭,去了后院。前院后院之間,只隔著一小片空地,供她們漿洗衣裳,晾衣服所用。 董月娘的房間在西側,屋里燃著靜心養(yǎng)神的檀香。靠墻筑了一排排矮架,擺滿了佛經書籍。 江采霜蹲在書架前,翻找這些書籍。 “姑娘你在找什么?”吹煙也蹲下來,好奇地問道。 “你家姑娘平日里喜歡看什么書?” 吹煙手指撐著下巴,回憶了一會兒,“我家姑娘最常看的,是這邊書架上的書。” 江采霜按照她的指引,在書架上隨便一翻,便翻到了她想要的書。 不僅有喻文卿的各種文集,還有其他地方搜羅來的殘篇詩句。 看到這個名字,吹煙眉頭緊鎖,語氣復雜地嘆了一聲,“姑娘怎么看他的書啊。” “月娘是不是姓董?”江采霜小聲問。 “你怎么知道?”吹煙詫異。 “你別管我從何得知,只管答是或不是。” “……沒錯,我家姑娘是姓董。” 江采霜又問:“她原來是董太師的女兒?” 吹煙咬著嘴巴,艱難地點頭,“……是。” 果然如同之前猜測的那樣,月娘便是董太師的女兒,應該是因為喻文卿的事,所以才會被送到庵堂中修行。 江采霜低頭翻起了書,書頁間夾著的幾封信掉了出來。 這些是寫給“元水”的信,紙張泛黃,字體是娟秀柔美的簪花小楷,內容卻大氣磅礴,針砭時弊,飽含作者憂心國運,憂心百姓的赤誠之心。 更重要的是,這些詞句江采霜見過,除了一些關心問候以外,與何文樂等人房中搜出的文章一模一樣。 只有字體不同。 那些文章果然是董月娘所寫! 可她為何要讓人謄抄一遍,文章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太舍學子手中? 董月娘看上去早已放下凡塵過往,一念修行,這是她內心真實的想法嗎? 還是說……她其實因喻文卿的事耿耿于懷,從而遷怒了其他支持新法的學子,所以豢養(yǎng)魚精,誘惑其替自己害人? 可是她為窮人興辦女子學堂,這分明與喻文卿的理念追求吻合。 江采霜腦海中一下涌出許多想法,亂糟糟的,理不出個頭緒。 她蹲的時間過久,雙腿微微發(fā)麻,便扶著書架站起身。 視線剛好落在桌案上,桌角放著個玉凈瓶,斜插著一根細柳條。 “我眼花了嗎?怎么覺著那根柳條動了一下?”江采霜揉揉眼睛,盯著玉凈瓶。 吹煙掩嘴笑了聲,“姑娘沒眼花,我們姑娘在玉凈瓶里養(yǎng)了只小魚呢。魚兒游來游去,可不就碰著柳枝了。” 瓶里有魚! 江采霜瞳孔驟縮,幾乎立刻就聯(lián)想到了汴河魚精,握著桃木劍的手微微發(fā)汗,一步步朝著玉凈瓶走去。 她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眼也不眨地直視前方,“這么小的瓶子,能用來養(yǎng)魚?”:,,.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