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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 27 章 道長在此處休息,我去。……-《男狐貍精總想壞我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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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靈巧地躍入花叢中,白色身影很快就藏在艷麗的徘徊花中,消失不見。

    “呀!”

    花叢中可是生有密刺的。

    江采霜擔心它受傷,急忙從書房里跑了出去。

    她來到院子里,面對一眼望不到頭的緋紅花海,有些無從下腳。

    江采霜只能站在廊下,拿著桃木劍在花叢里撥弄尋找,“小狐貍,小狐貍……”

    花叢中沒傳來任何回應,反倒是聽見身后有人輕笑,氣息聲夾雜著愉悅,“道長在找什么?”

    江采霜聞聲回頭,可動作幅度太大,腳下不小心打滑了。她整個人朝著花圃跌去,眼看就要摔進花叢中。

    徘徊花的花莖可是遍布尖刺的,這么摔下去——

    江采霜眼眸睜大,手臂胡亂在半空中揮舞,就在她以為自己這次要遭殃的時候,背后被人用硬硬的東西托舉了一下,這才緩住下墜的勢頭,抱著廊柱站穩在花圃邊。

    低頭一看,方才托她的是一柄玉扇,怪不得隔著衣衫都覺得涼。

    順著節骨分明的手向上看去,望進一雙溫柔多情的笑眼。

    燕安謹將玉扇別在身后,含笑道:“剛澆過水,地面濕滑,道長要小心些才是。”

    他身上有很濃烈的徘徊花香氣,絲絲縷縷鉆入鼻尖。

    江采霜有些窘迫地松開手,解釋道:“我、我方才看到一只白狐鉆進了花叢,擔心它受傷,所以過來看看。”

    燕安謹溫聲開解:“萬物有靈,它們既然敢在花叢中穿行,自然有法子避免受傷。”

    江采霜想了想,覺得他的話有道理。

    方才她拿桃木劍撥弄了半天,的確沒見到血跡或毛發,想來那狐貍有自己的法子躲避花刺。

    江采霜這才發現自己和燕安謹之間的距離過近,她的臉頰幾乎要貼上面前人的胸膛。

    她不自在地往旁邊躲避,卻忘了旁邊就是廊柱,不小心被柱子撞了一下肩膀。

    江采霜:“……”臉上頓時更熱了。

    燕安謹看出她的不自然,桃花眸微挑,嗓音溫柔道:“道長可是有話要說?”

    江采霜瞥了他一眼,吞吞吐吐地開口:“我,我來之前,見到了宋鶯姐姐,跟她問了你的名字。”

    燕安謹唇邊笑弧擴大,說話間他的胸腔輕微震動,嗓音低沉且有磁性,“道長的意思是……”

    江采霜咬了咬嫣紅的菱唇,“你并未用化名騙我,只要我去打聽你的名字,很快就能知道,你和謹安是同一個人。”

    謹安,燕安謹。

    起表字如此不用心的人,怕是也只有他一個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名字和表字如此相像,他肯如實相告,便證明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一直瞞她。

    以他的聰慧城府,若真的想騙她,怎會讓她輕易看穿?

    燕安謹寬大的緋色繡金袍袖墜下,緩緩向她作揖,“在下并非故意欺瞞道長,只是身份多有不便,所以才用謹安的身份與道長相識。在下本就打算尋個合適的時機,向道長稟明身份,只是……”

    “只是什么?”

    燕安謹語調悠慢,眸底笑意點點,“道長聰敏過人,在下尚未來得及找到恰當的機會,身份便被道長看破。”

    江采霜平白又被他夸了一通,心情一躍而起,努力想要壓制嘴角的弧度,可最后還是高高揚起。

    “既如此,那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江采霜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身負重傷,想得到菩提子來療傷無可厚非。就算你是為了菩提子接近我,我也不怨你。”

    她之前一直都是別扭氣惱,卻從來沒有因此怨恨。

    “師父教我論跡不論心,不管出于什么樣的目的,你幾次救我幫我都是事實。”江采霜認真地說道,“就算你沒有救過我,也不是我的朋友,只要是個心性純直的人,我都會幫你尋來這味藥。更何況,你道法高深,若是治好了傷,能幫助更多的人。我相信師父知道了,也會同意把菩提子拿出來救人的。”

    就算今天誤會沒解除,她還是會幫他找到菩提子來療傷。只是并非出自朋友之誼,而是把他當成一個陌生的好人來對待,她認為自己在做“對”的事情。

    只是既然誤會解除,那他們還是朋友,找菩提子這件事便更要抓緊些了。

    江采霜并不知道,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眼底的光亮有多么驚人。

    燕安謹長睫垂下,嗓音里壓著低嘆,“道長才是這世間,最為純直勇敢之人。”

    江采霜從懷里拿出一個藥瓶,“這是我最近煉出的養氣丹,對你的傷勢應當會有好處。”

    她這次過來,主要就是來送藥的。

    燕安謹笑容帶著暖意,“多謝道長。”

    “待會兒我再給你施一次針,這次便不用貼符了。”

    燕安謹心底微動,“敢問道長,小金符是如何貼在身上的?”

    “跟普通的黃符一樣啊,”江采霜轉身朝書房走去,“只要舔一下就可以貼在任何東西上面,遇水遇火都不會掉,除非用靈力才能取下。”

    說罷,身后遲遲沒傳來回應。江采霜一只腳已經邁過門檻,扶著門框回頭看了一眼,就見燕安謹俊逸身形立在花樹旁,神情若有所思。

    結合方才說的小金符,江采霜福至心靈,突然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她臉頰唰一下漲得通紅,支吾道:“你,你不會在想上次我幫你貼的小金符吧?”

    燕安謹桃花眸微彎,神情輕松帶笑,“道長與在下,還真是心有靈犀。”

    江采霜原本沒覺得有什么,可被他當面戳穿,不知怎的,心里的不自在怎么都揮之不去。

    那天她就是將小金符那什么了一下,然后貼在他……平坦的腰腹間。

    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現出,昏黃的燭光下,男人結實白皙的胸膛,腹部壁壘分明的肌肉,觸碰到的時候溫潤如玉,手感很有彈性。

    她的腦子在想!什!么!

    江采霜只覺渾身的血液都朝著頭頂涌去,臉頰霎時滾燙如火。她趕緊甩了甩腦袋,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我是修道之人,也是醫者,眼中并無男女之分。上次只是為了救你,你別胡思亂想!”江采霜紅著臉,腳步匆匆地走進書房,語氣透著慌亂,“快點進屋,脫衣服,我給你施針。”

    想到待會兒要寬衣解帶,燕安謹倒是半分都沒覺得不好意思,微微勾唇,煞有介事地應了句:“遵命。”

    書房里,層層幔帳如流金墜淌而下,平添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等江采霜為他施完針,月上中天,已是初七。

    江采霜收起針包,正打算離開,卻看上了滿屋子浩如煙海的案情卷宗,頗想帶回去一觀。

    見她望著那幾排書架,燕安謹猜出幾分,“道長想看卷宗?”

    “嗯。”江采霜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我想長長見識。”

    上回謹安還說,她沒有那么快破案的原因,就出在見識和經驗不足上。所以她想多看看燕世子的破案經歷,從而開闊自己的思路,往后再遇到案子就會順手許多。

    燕安謹慢條斯理地穿衣,“回頭我讓人送到侯府,道長記得去后門接應。”

    “你答應了?真的能拿給我看嗎?”江采霜驚喜道。

    她還以為這些都是很重要的卷宗,不能輕易給官府以外的人看呢。

    燕安謹低眸淺笑,腰帶一收,“道長既是我懸鏡司的人,自然沒什么不能看的。”

    江采霜略有些遲疑,想起自己囊中羞澀,“那……我這次要付多少銀子?”

    上次她可是拿出了叮鈴啷當一大堆東西,才跟燕安謹換走了花茶。

    燕安謹將她的緊張收入眼底,嗓音里蘊著笑意,“道長為我療傷,足夠相抵了。”

    江采霜長長松了口氣。

    她身上法器符箓不少,但就是沒有銀子,如果他開口跟自己要報酬,她還真拿不出來。

    臨走前,江采霜問道:“我第一次來王府,是為了追逐一只狐妖。可我下在狐妖身上的追蹤術法被人中斷,是不是因為你?”

    燕安謹已經穿戴整齊,如瀑墨發散在背后,“是。”

    “你為什么要幫狐妖隱瞞蹤跡?”江采霜不解地追問。

    “那只狐妖修的是正途,從未靠吸食人的精氣來修煉。”

    江采霜的確沒在那只狐妖身上,感受到讓她不舒服的氣息,可是……

    “萬一他哪日妖性大發,出來害人怎么辦?”

    “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也不是所有妖都是惡妖。倘若他有朝一日為了提升修為主動害人,在下會第一個將他斬殺,絕不容情。”

    江采霜猶豫地看了他一會兒,最后點點頭,“好,我信你。”

    可能因為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江采霜回到家的時候,家人都還沒睡。主屋亮著燭火,隱約傳來爹娘唏噓感嘆的說話聲。

    江采霜回到自己的小院,披著月色偷偷溜進屋,反手關上門,抵靠著門扉長舒了口氣。

    夜里,她夢到了那只漂亮的白狐。

    白狐迎著月輝,身影消失在徘徊花叢中的一幕,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采薇姐姐成親后,江采霜有好幾次都覺得不習慣。

    她想拿自己新繡的帕子,去找采薇姐姐看一眼,到了卻發現采薇姐姐的院子已經空了,只剩幾個粗使下人在打理院落。

    更重要的變化是,姐姐一出嫁,娘親就開始盤算她的婚事了。

    “我娘天天拿旁人的小像來問我,這是誰誰家的公子,這是哪一家的青年才俊,問我喜歡哪個,我頭都大了。”江采霜跑去找堂姐江采青,蔫巴巴地趴在桌上,小臉寫滿了無奈。

    她還是趁娘親見客的功夫,偷偷溜過來的,不然還要被娘親扯著挑人。

    江采青吃了顆蜜餞干果,好奇問道:“有沒有你看得上眼的?”

    “采青姐姐,”江采霜從交疊的胳膊里抬起頭,“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修道之人,不成親的。”

    “可是娘親和哥哥都不聽,哥哥還張羅著,要幫我在太舍找個品學兼優的同窗。”想到這里,江采霜又垂頭喪氣了起來。

    “你放心吧,你若是真的一個都看不上,伯父伯母不會逼你的。”江采青笑了笑,把蜜餞籃子往她面前推了推,“來吃個糖漬烏梅。過兩日就是端午,到時候金明池上可熱鬧了,我帶你認識新朋友。”

    江采霜眼睛一亮,“太好了,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出府了。整天悶在府里,哪里都去不了,可把我悶壞了。”

    要不是還有燕世子送來的卷宗可以解悶,她早就忍不住翻墻偷溜出去了。

    端午那日,天朗氣清,風和明媚。

    一大早,江采霜和江采青的手臂便被家人綁上了漂亮的五彩繩,寓意是平平安安,辟邪除災。家家戶戶屋檐下都掛著艾草菖蒲,有驅蚊蟲的功效。

    侯府一家人圍坐在涼亭下,有說有笑地包粽子,快晌午的時候提上東西,出門游玩。

    金明池上有賽龍舟水秋千盛事,兩岸鑼鼓喧天,人流如織。不只是世家權貴過來觀景,百姓也偕同家人歡暢游樂。

    金明池原本是個鴨蛋形的大湖,一眼望不到邊,官家命人從岸邊修了條長長的棧道出來,直通湖中央。又在湖中央建了一座高樓,名曰“望天樓”。

    整幢樓宇懸于水面,下方以漆紅的方形雕龍石柱支撐,結構精巧而華麗。望天樓與岸邊唯一的連接,便是那條紅木棧道。

    江采霜和堂姐走在通往望天樓的棧橋上,棧橋開闊,人來人往,腳下便是澄澈的金明池水。

    江采青介紹道:“望天樓建于五年前,耗費白銀數百萬兩,能工巧匠數千名,才終于建起這座屹立于湖心的高樓。到了夜里,點燃這八角飛檐下的琉璃燈,整座樓都好似懸浮在半空中。每到端陽節,滿京城的郎君娘子都會來這里看賽龍舟,可是不一般的熱鬧。”

    江采霜望著前方懸在水面上,雕欄玉砌的水榭高樓,滿眼驚嘆,“這棟樓可真是奢華,當得起‘望天’之名。”

    “不僅僅是從外面看起來奢華,里面更是藏有乾坤。甚至不同樓層的雕梁紋樣都是不同的,有龍鳳麒麟,天馬狻猊……”

    “姑娘說錯了,這樓里的紋樣可不是常見的龍鳳麒麟,而是松鶴玄鹿,這望天樓是當年官家命人建造,獻給太后娘娘祝壽的。”

    插話進來的是一個農戶打扮的中年男子,臉和脖子被曬得黝黑,臉上遍布飽經歲月風霜的溝壑,瞧著頗為滄桑。他扛著裝馕餅的扁擔,走路時微跛。

    “誒?這你都知道?”江采青目露詫異,“難道你經常進出望天樓?”

    “在這附近賣餅賣了好幾年了,望天樓每層有幾根柱子,幾個窗欞,小人都一清二楚。”農戶放下扁擔,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臉,老實憨厚地開口,“姑娘可要買兩個花餑餑?待會兒看龍舟戲餓了,拿來墊肚子正好。”

    他掀開上面蓋的厚棉布,氤氳的白色熱氣翻騰,筐里擺滿了花餑餑。有魚形,荷包形,粽子形,還有捏成龍舟的。每個餑餑都涂了彩,顏色艷麗,畫得惟妙惟肖。

    江采青驚嘆了聲,贊道:“你這餑餑倒是比別處的好看,顏色也鮮亮,栩栩如生的。”

    江采霜看得眼花繚亂,又見男人扛扁擔辛苦,便多要了幾個。

    和堂姐逛完一樓,兩人正欲往上走,迎面正好遇上江采薇夫妻倆。

    兩人挽著手臂,于文彥白衣溫潤,低頭說話時唇邊都帶著笑。江采薇發鬢間簪著艾葉石榴花,臉頰紅潤,眉眼溫柔。看上去,夫妻關系很是親密。

    江采薇看到娘家妹妹,自是歡喜,同丈夫說了一聲,便過去跟妹妹一同游覽。

    江采霜和江采青亦是興奮驚喜極了,“今日出門前,我讓小廝給伯府送了帖子,一直沒收到回應,還以為采薇姐姐你不出來了呢。”

    “我們出來得早,還沒看到帖子就離府了。這不是正好遇上了?”

    “是啊,這么熱鬧的日子,要是見不到你,那可就太遺憾了。”

    姐妹幾個說笑著往樓梯上走,江采青打趣道:“我們就這么把你拽走,留姐夫孤零零一個人,他不會生氣吧?”

    江采薇面頰暈起緋色,赧顏道:“文彥……他又不是沒自己的朋友。”

    “怎么只有你和姐夫,伯府的長輩沒有來望天樓嗎?”

    “來了的,只是沒和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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