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紅樓之朝陽丹鳳》
到了梨香院, 王熙鳳已經打發人將屋子收拾出來了,拿了床帳鋪面來。薛姨媽感傷于姐姐的遭遇,心情大起大落之下, 對王熙鳳倒是沒太多的親近。王熙鳳心中有數許是王夫人說了什么,倒也不以為意。將薛家母女安置好了便打算出去, 卻被寶釵叫住了。
寶釵近日冷眼看了半餉, 已是發覺許多不對來, 約莫也看出王夫人的話里有不對。如今王家因王子騰升任不在京中, 薛家可依靠的便只有賈家, 寶釵便道,“鳳姐姐可否留一會兒, 咱們姐倆親香親香?”
王熙鳳上輩子沒怎么被寶釵這般叫過,頓覺新鮮, 心下再次感嘆一番寶釵的審時度勢, 笑道,“有什么不可的?我原怕今兒忙了這一著, 姑媽和薛妹妹累了。若是不嫌我吵鬧, 我自沒有不應的。”說著便坐了回來,拿起一旁碟中的橘子細細剝了起來,遞給薛家母女倆,又道,“咱們是嫡親的姑侄,有什么不能說的呢?”
薛姨媽便道,“你和你太太也是嫡親的姑侄,你倒好,就這么瞧著你姑媽受苦。”
寶釵阻止不及,王熙鳳倒是不以為意, 面不改色笑道,“姑媽猜猜,二太太這般,為什么我父親沒意見呢?二太太沒當家的時候我可還在揚州呢,父親那時可不會因為覺得我和姑媽誰管家都可以不給姑媽出氣吧。”
薛姨媽本沉浸在姐妹受苦的情緒里,這時被王熙鳳一說,便也反應過來。若是王夫人不再是管家太太,和賈家來往應酬最頻繁的王家必然是最先反應過來不對的,但是王子騰可沒管這事,倒是沉默了,這和王子騰護短的性子可不合。
王熙鳳逼出兩滴淚來,故作傷心道,“原是這事好說不好聽,又不是什么好事,家里怕連累宮里的大妹妹也不敢伸張,從前便沒在信里提及。姑媽也不是外人,我說來便是。”于是便將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借著女婿冷子興在外頭放貸一事一說,又把周瑞家的替冷子興哄王夫人拿賈府的帖子打官司的事一說,再添油加醋將下人借著賈家的勢強占別人的田地的事也說上幾件,見火燒的差不多了,這才抹了抹眼角道,“姑媽不知道,這事原是老爺們偶然間去府里的私學見著實在不像樣才查起來的。那姓冷的是在南面也拿著府里的鋪子做這喪盡天良的生意,到底在都中的買賣更大呢。便是都中查起來才又帶上了金陵這頭。我一個婦道人家天天在后院里,哪里知道他們爺們兒在外頭怎么處置的。偏姑媽覺得是我鼓動的,我嫁進來沒多久便陪著二爺南下了,便是有家里給的金陵莊子鋪子代管的差事,到底不是大頭,哪里有這本事。”
薛家母女對視一眼,薛姨媽和姐姐一樣,原就只是沒太多見識的后宅婦人,細細一想也覺得王熙鳳同為王家女,也沒那個本事,便道,“既如此,便是那周瑞一家的不是了,和你姑媽有什么關系。”
王熙鳳道,“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周瑞家的是太太身邊第一得意的人,周瑞家的原先就是太太四個陪嫁丫鬟里的一個,她那個女兒以前也是在太太身邊當差的。便不說在外頭放印子錢的事,只說為了私利哄了太太拿帖子去包攬訴訟,太太竟然還準了,這便夠讓老爺們惱火了。大老爺原說是這般鬧來,不能再讓太太管家,二老爺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甚至想休妻呢!好容易才勸下來,此后府里連帶著看我都不順眼,若不是有茂哥兒在,家里珠大嫂子守節不適合管家,老太太年紀大了,姑娘們又小,只有我能用用,不然我還不知道被擠兌成什么樣呢。姑媽既說了在金陵見了二爺,便知道這回都不讓我跟著一道兒了,只點了兩個通房跟著去。您想想,一般也就老夫老妻了孩子都大了才這么著,我就算有茂哥了,我們年紀又不大,哪有這樣的。說白了也是瞧我不順眼罷了,便是現在名義上我是當家奶奶,還不是有姑娘們在一旁看著,萬事還要老太太點頭,我就是個跑腿的!”
見從小極為要強的王熙鳳嗚嗚哭著,薛姨媽本就是良善的,這時也緩了臉色,只安慰起她來。
王熙鳳這才被“勸”停住眼淚,道,“姑媽今兒也去了太太的屋子里,雖說清凈了些,這是因著老太太、老爺們說了,二太太為了宮里的大姑娘和走了的珠大哥,要‘清修’祈求菩薩保佑呢。吃穿用度上自從我回來了一直也都是一等一的,知道太太憂心宮里的大姑娘,我還去和老太太說,把家里的份例和新置辦的莊子鋪子的紅利分一份出來給大妹妹送進去,全當是為大妹妹準備的嫁妝,唯恐大妹妹在宮里不趁手。為了這個不讓大房的老爺太太覺得我虧了二爺嫡親的二妹妹,我還拿了嫁妝貼補了些。我做這些,姑媽也沒念我的好,罷了盡孝也不該求長輩的記著,我自己不虧心便是了。”
王熙鳳確實沒虧了王夫人和宮里的元春去,一是怕王子騰聽說了回頭訓她,二便是元春日后封妃了,王夫人多少是要翻身起來的,到時候還不知道多少麻煩,現在面上做足了,不說王夫人,以元春的腦子,想來不會再聽王夫人說上幾句便給自己帶來麻煩。
見薛姨媽面上已是松動了,寶釵面上沉靜,王熙鳳又打鐵趁熱道,“我原求老太太讓姑媽和大妹妹直接一直住下來,只是大妹妹這是過來待選的不是?從前太太家的元春送進宮的時候便是咱們家找的宮里出來的教席和門路。我也跟著上過兩節課,課業太重了,我實在是待不住。她進宮去了這教席的關系還在王家呢,我這便有。只是若是在榮國府里,少不得每日要與姊妹一處看書下棋,或作針黹的,只那一日里那般多課,便是沒空了。從前元春便沒怎么和我們一處耍,一味上課不互相走動也不是事。且后街那些家里的子弟,說來不怕姑媽笑話,頗有些紈绔混賬的。當時老爺們便是因著在家學里瞧見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才大查來。現在府里院落不多,薛大兄弟若真的日日和珍大哥在一處,還不知道要學來什么混賬習性。二老爺雖治家有法,族大人多的也有照管不到的。況且有一事我不知當說不說……”
薛姨媽如今已是被王熙鳳說得心里打鼓起來,忙道,“咱們是自己人,有什么說不得的。”
王熙鳳嘆口氣,道,“我原不想這么說,畢竟二太太是我嫡親的姑媽。但是誰讓您也是我嫡親的姑媽不是?對王家來說,元姐兒和大妹妹都是咱們家的表姑娘,這進宮當差的都沒什么所謂,能幫的必然要幫。可是二太太那里,元姐兒可是她親閨女,而且珠大哥去了后,她老人家愈發愛護子女了。”
今生不同往世,沒了薛蟠的人命官司,寶釵參選不至于一點機會都沒有,如此薛姨媽為了寶釵的前程,便也計較起來。雖說寶釵參選和元春的目的不同,是奔著公主們去的。但是若是能搭上其他貴人,薛家自然也是樂見其成。寶釵模樣性情才學俱是極好的,王夫人又惦記著其當兒媳婦,若真的要在參選上作梗是極有可能的。
寶釵沉吟片刻,道,“有一事倒是想問鳳姐姐的主意。”
王熙鳳知道寶釵的主意比她娘這個前世一直被王夫人牽著鼻子走的正,便道,“薛大妹妹不必客氣,只管說便是,能幫忙的我絕不推辭。”
寶釵道,“鳳姐姐也知道我哥哥的情況,咱們這次本就是因著京中有幾處生意漸亦消耗了,怕再被總管伙計們拐騙,這才親來銷算舊帳,再計新支。不瞞鳳姐姐,雖說咱們家有個皇商的名頭,在金陵還算說得上話,在京中卻不起眼了,如此便是有心想托舅舅照拂一二,偏這回兒舅舅出京了。貴府上……”頓了一秒,又道,“一時之間我們卻有些不知如何了。”
王熙鳳見寶釵聽聞王夫人因替人包攬訴訟才被賈家禁足,便思及賈家不愿出手幫襯薛家,幾句話便說到了點子上,再次感嘆其可惜沒托生到男人身上,笑道,“都是親戚,本來家里也在整頓府里的幾個鋪子,這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些欺上瞞下的下人可惡。旁的都算了,就怕耽誤皇商領的宮里的差使。今兒倒是巧,璉二爺現在便在戶部呢。我也和戶部幾位大人的太太們有來往,牽個線讓薛大兄弟去和大人們走動走動,差事再好好的,也沒什么。”
王熙鳳見薛家如此上道,心上舒坦了便又提點道,“雖說咱們幾家是太上皇抬舉起來的,到底現在坐的這位也極要緊。從前聽林家的老爺提過,這一位卻是個務實的。姑媽若是信我,進上的東西必不能有差錯。你們家家大業大的,這位手里自己也有些早年投靠的商戶,進上的為的是皇商那門臉,倒也不差這一些紅利,穩妥些別給上頭機會把這門臉拿去給旁人才好。”
薛家母女聞言一凜,王熙鳳見話說到了,又客氣了幾句,便告辭自回房里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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