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淫雨連綿,不知春去。 第一束天光落入皇城,街市早早地熱鬧起來。晴云輕漾,熏風萬里無浪,自從年前那一場政變,新君改國號為“魏”后,整個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新帝上位,首先是治理南方水患,安置京城的流民。 爾后又減賦征兵,加強邊關戍守。 就在半年之前,為了推廣夜市,皇城自內而外逐步打破坊市制度,如今的皇城,已然比年前繁華上太多。 比街市還要熱鬧的,是今日的皇宮。 新帝即位年來,頭一次選秀納妃。 明懿年初夏,魏宮。 御花池的荷花開得正好,滿池嫩色,一片清香。比接天蓮葉還要清香嬌艷的,是這一批進宮選秀的秀女。據說這是滿朝文武大臣上諫,苦苦勸說了年有余,圣上才準了這次選秀。圣上一心忙于政事,無心于兒女情長,可開枝散、傳宗接代的大事還是要做的。雖說如今青行宮已有一位太子煜,可皇室人丁稀落,終究不是件好事。 趁著此次皇帝松口,各朝中大臣紛紛挑選了族中優秀的適齡女子,送于魏宮之中。心中皆企盼著族中女郎能獨得圣上青眼,也帶著整個氏族一榮俱榮。 鶯鶯燕燕,自打宮門前經過。 這些都是各氏族精挑細選出來的姑娘,無論是樣貌,或是氣質都極為出挑,左右宮人已有許久未見到這般盛況,看著花兒一般的姑娘們,心中是既尊敬,又歡喜。幾個管事嬤嬤引著她們,穿過一道道朱紅色的宮門。少女們聲音清脆悅耳,好奇地張望著宮中各處。 嬤嬤和善,邊帶著路,邊給她們一一介紹。 “這是鐘毓宮,這是靈華宮,這是靜清宮,這……” 正說著,嬤嬤的話語忽然一頓。 周圍的秀女們不禁疑惑側首,問道:“許嬤嬤,怎么不接著講了?” 眾人正停在一處宮門前。 方才許嬤嬤道,再往前走不久,便是圣上的長明殿,眼前這座宮殿緊挨著長明宮,想來必是哪位獨受恩寵的娘娘的寢宮。這明明是件稱得上炫耀的事,許嬤嬤卻是一臉為難,欲言又止。 見狀,一名身穿著水青色衫子的秀女走上前,看見宮內一點燈光,她驚訝道:“這宮殿里頭,似乎還住著人哎。” 她這一語,引來不少秀女的目光,她們都是第一次步入這皇宮,又正是十五六七歲天真爛漫的年紀,雖說面上都作出一副沉穩之狀,打心眼里還是對皇宮充滿了好奇與向往。 為首的幾個不免問道:“許嬤嬤,這里面住的何人?” 不是說皇上從未選秀,也從未納妃子嗎? 躑躅片刻,許嬤嬤終于道:“此乃藏春宮。” “藏春宮……” 秀女交頭接耳,壓下聲音議論。 “藏春宮里住著的,不正是姜皇后么?” 對于這位姜皇后,眾人略有耳聞。 她是前朝太傅姜聞淮之女,定西將軍姜衍的親生姐姐。在圣上還未即位稱帝時,這位姜皇后便一直陪侍在圣上左右。看上去伉儷情深的一對夫妻,不知為何卻在新君登基那日鬧翻了臉。姜皇后在圣上合巹酒中下了藥,惹得新君龍顏大怒…… “她在圣上酒中下毒,圣上為何未賜死她?” “不是毒,是迷藥。” 有人糾正道,“圣上寬厚,念著夫妻一場的恩情,未將她處死。而姜氏身上背有鳳命,圣上也未將她廢去,只囚禁在這藏春宮內,永遠不能踏出宮門半步。” 聞言,人群中傳來唏噓之聲。 “永遠被囚.禁在藏春宮中,姜皇后真是可憐……” “可憐什么,”水青色衫子冷哼了聲,“她這分明就是自作自受,竟還敢在圣上酒水中下.藥。” 此人是殷家女,名叫殷綾兒。她家底殷實,父親是朝中右相,素日行為做事乖張,但無人敢上前置喙她。殷綾兒正說著,卻有人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見狀,前者不免撇撇嘴,道: “一個被圣上厭棄的女子罷了,有什么好怕的。” 藕花珠綴,將秀女們唧唧喳喳的話語送于風中,四下飄散。 秀女們正集結于御花池畔,長明殿內仍是一片不緊不慢。夏日炎熱,宮殿內擺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冰塊,有宮人執著扇,將冷氣送往桌案邊。 桌案前,正坐著一名男子。 龍袍加身,乃九五之尊。 “報——” 邊關戰事傳來。 “姜小將軍大破東厥,連連收復丁渠、霞關、幽城座城池。” 聞言,一側的談釗大喜,側首卻見主上神色平淡,似乎對這場勝利早有預感。下人將軍情呈遞上來,步瞻垂眸快速掃了其上字跡一眼,緊接著蘸了丹墨,批了一字。 “圣上——” 又有人叩了叩殿門。 這回走進來的,是青行宮的萱兒。她見到步瞻,恭敬地一叩首,繼而著急地稟報:“圣上,今日太子殿下不知怎的,勸了一早上都不肯去念書,如今正在青行宮鬧了脾氣,還摔了不少東西……” 要知曉,太子煜雖然年紀甚小,卻極為聰慧懂事,尤其是在學業這一項上,從未讓旁人多操心過。他今日突然鬧脾氣……想也不想,定然是跟今日新入宮的那一批秀女有關。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