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太子煜與圣上關系并不融洽。 明明是父子,二人卻鮮少見面,見面時也儼然沒有父子之間的親昵。步瞻性子清冷,步煜甚至比他的性子還要冷上幾分。太子煜知書達理,知禮守節,待所有人都很和善,唯獨待他——那位囚禁了他母后的“父親”。 小時候,他每每哭著要母親,左右宮人支支吾吾地說,他的母后已經過世了。 直到一日,他無意間撞見幾名下人的談論。 他們說,是他最敬重的父皇,親手掐著他母后的脖子,把她關在了藏春宮。 聞言,太子煜先是不相信,自己一貫敬愛的父皇,怎么會趕出這等冷酷無情之事?直到他親眼看見父皇下令處死那幾名多嘴的宮人。 他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慘白著一張小臉,問那名身著龍袍的男人:“父皇……兒臣、兒臣的母后,如今身在何處?” 小孩子牙齒還未張全,說話奶聲奶氣的,身子也剛到他的大腿處,小身板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站不太穩。 步瞻垂下眼。 “她死了。” 不可能! 小皇子身形又是一晃。 他明明看見,明明看見藏春宮住了人,明明聽見那些下人說他的母后就關在那里。他的母后怎么可能死了呢? 步煜還欲詢問,卻見身前的男人目光一冷。 “送太子回青行宮。” 他著急了,揮舞著一雙小手,央求道:“父皇,兒臣不要回青行宮,兒臣想見母后!兒臣求您了,讓兒子見一見母親,就見她一面……” 照顧他的乳母經常說,太子殿下都不讓人操心的,自記事起他就從未哭過。無論是背不出來書、被太傅批評,或是被同齡的小孩子開玩笑捉弄…… 他從來都沒有哭過。 這是他記事以來,第一次哭得這般傷心。 可無論他再怎么哭,再怎么央求,始終換不得父皇的一次回頭。那一襲明黃色的衣影就站在窗邊,他冷漠,決絕,不容人反抗,只留給他一個冷冰冰的背影。 從那以后,小太子也不允許青行宮的任何一個人提起他的母后。 他與步瞻之間,也有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小太子頭一次發了脾氣,將平日里視若珍寶的花瓶砸得稀碎。只因今日早晨,他路過御花池,看見一排排衣著艷麗的年輕女郎。旁邊有下人逗弄他:“太子殿下要有新母后咯!” 太子煜一下沉下臉。 他冷聲,命左右將那名多嘴的宮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宮人連連求饒,素日里一向溫和的小太子卻冷著臉看他被拖下去。左右宮人被他嚇壞了,皆不敢吭聲。 看著這群鶯鶯燕燕,步煜忽然很煩躁。 摔碎了花瓶,他也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出氣,小小少年無力地癱坐在一邊,兩眼空洞。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吱呀”一聲門響,另一個少年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太子殿下。” 這是他的伴讀,名叫戚卞玉,與他年齡相仿,也是整個皇宮里與他最親近的人。 聽見聲音,太子轉過頭,看著她。 小姑娘生得圓乎乎的,像個糯米白團子,她知道太子不開心,硬生生地從另一邊擠到他身側,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臉。 “殿下不高興,卞玉過來陪著殿下。” 她的聲音軟軟的,“殿下為什么不高興,是因為有新娘娘要進宮了嗎?” 太子沒說話。 他低垂著眼睫,兀自沉默了良久,忽然說了一聲: “我恨他。” “殿下恨誰?” “恨……我的生父。” “殿下為何恨他?” “他囚禁了我的母親,使我們母子分離。” 說到這兒,少年攥緊了拳頭,“我明明只與母后有一墻之隔,卻不能在她身前盡孝,還要看著她日夜飽受折磨。卞玉,我不是一個好兒子,可他也不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看著身側少年微紅的眼眶,戚卞玉也覺得難受。她伸出手,輕輕扶了扶太子微斜的發冠,溫聲道:“殿下不要難過,您與娘娘會見面的。您要努力變得更厲害,以后才可以保護娘娘,保護殿下想要保護的人。” 兩個小孩子靠在一起,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翌日醒來,新封的妃嬪名冊已下達各宮。 聽聞圣上并未面見那些秀女,單看著畫像與家世隨意圈了十二名女子。剛入宮的女子,大多都封了美人良人之類,位分最高的也就封個容華,唯有一個人—— 步瞻聽到“殷綾兒”個字時,朱批的手忽然一頓。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