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眨眼就是九月二十五。 先皇后忌日。 圣上邁進金鑾殿時,肉眼可見情緒不高,朝臣們恭謹行禮,一樁樁議論著朝堂大小事情。 沒有人提皇太子,沒有人沒事找事,一切都井然有序。 與昨日、甚至前日的早朝截然不同。 不管是存了何種心思,能站在金鑾殿里的也沒有一個真傻子,紛紛避開了在這一日里惹圣上厭煩。 也是難得的,圣上不用聽他們或義正言辭、或小心試探,不過他也很清楚,也就這一天罷了,等明日再上朝,依舊是各種爭議。 雖沒有解了李邵的禁足,不過下朝之后,圣上還是去了一趟東宮。 李邵沒有迎出來。 圣上是在庫房那兒看到他的。 李邵坐在杌子上,手里拿著一個木盒子,腳邊擺著各種工具,專心致志到連圣上來了都不知道。 郭公公與圣上行禮。 曹公公問他:“怎么回事?殿下這是在做什么?” 郭公公道:“殿下在修東西,修損壞了的先皇后的遺物。” 聞言,不止曹公公一愣,圣上亦驚訝。 “邵兒?”他喚了聲,李邵似是沒聽見,他就又叫了一聲。 李邵這才回過神,抬頭見明黃色的身影就在眼前,他倏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父皇,”他笑了笑,“您怎么來了?” 圣上走過去,看著他手中那木盒。 的確是先皇后的遺物,烏木盒子,沒作什么精美雕刻,在皇家屬于特別樸素之物了,但先皇后活著的時候挺喜歡,平日放在博古架上,里頭裝些有的沒的的小東西。 圣上會把它賞給李邵,是因為那盒子曾裝過一枚石子。 那時候他們還在六皇子府,先皇后午后園中散步,腳邊忽然滾來一枚圓潤的小石子,她心血來潮撿了,也是那個下午,請脈的御醫診出了她的身孕。 她懷的就是李邵。 那枚讓她歡喜的石頭就裝進了盒子里。 圣上前回就知道,他賞給李邵時、石子還在盒里,但如今已經不見了。 應該是被磕碰過,蓋子打開、石子滾落,把盒子撿回來的人根本沒關心過細節,就這么蓋上蓋子算數,而盒身上也留下了磕碰的痕跡。 “你在做什么?”圣上問。 剛郭公公說過,但他想聽李邵說。 李邵哂笑:“修盒子,這盒子的磕碰不算厲害,兒臣想重新打磨一下、再上新漆,不能說修得天衣無縫,但看著會好些。” “你自己修?”圣上又問。 “是,”李邵點了點頭,“那些損壞的東西各有各的工藝,兒臣幾乎都沒有學過,匆匆上手只會適得其反,也就只能弄點最簡單的木匠活,宮人里有擅長這個的,兒臣向他請教了。” 圣上眉頭稍稍舒緩了些。 還行。 起碼沒有異想天開到去把缺了口的瓷器黏上、亦或是去把斷了線的刺繡補上,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養的是皇太子、還是工匠。 “這盒子修了多久?”圣上問。 似是感覺到圣上沒有生氣,李邵懸著的心又落下來些:“這木盒是今天翻出來的,前幾天修了個插屏,那插屏的腿斷了,兒臣給它接上、打磨了下,這會兒晾著漆。不過它上頭的刺繡染了,兒臣無能為力。” 李邵說完,郭公公忙指了指角落避光處:“就擺在那兒呢。” 圣上走過去細看。 他記得這插屏壞了的樣子,這會兒看起來,起碼是能立穩了。 他甚至蹲下身去看那修好的腳,手藝不算精細,但看得出來,動手的人也算仔細認真了。 曹公公扶了圣上一下。 圣上站起身,伸手問李邵要那盒子。 “這個還沒打磨好,父皇您小心刺著手。”李邵遞過來,提醒道。 圣上看了眼盒子,又看李邵的手。 木匠工具都容易傷手,李邵手背上似是被刮著過,留下了一道紅印子,指腹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口子。 “陪朕到里頭說會兒話。”圣上道。 李邵應下,又與指點他的宮人道:“都先放著,等我回來繼續,不許替我。” 那宮人自是答應。 父子兩人入內殿,曹公公跟上去伺候,心說今日的氣氛比之前那次好太多了,應該不用太過擔心。 饒是如此,曹公公也沒有留在內殿,奉茶之后就退了出來。 圣上坐著,這一回,他讓李邵也坐下了。 “怎么想到去修你母后的遺物?”抿了口茶,圣上問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