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這幾張紙似乎有些日子了。 鄭琉寫的時候似乎也不怎么上心,隨筆亂寫似的,排列得一點也不工整。 字體能體現出落筆者的心境。 從字跡看,鄭琉彼時心情很差。 紙上還沾染了一些墨點,應該她胡亂甩筆造成的。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鞋印,極有可能是鄭琉的人來搬東西,沒有留意這些細碎東西,從書案上不下心掃落,進進出出又踩了幾腳。 再具體的內情,徐緲就無從得知了。 可若是她知曉了,怕是又要氣上一場。 這幾張紙是劉迅在水仙胡同吃了閉門羹,大半夜回屋里拿鄭琉撒氣后,鄭琉寫的。 她那幾天都在氣頭上,一句話都不想跟劉迅說。 可偏偏,又不能全然不交流。 劉迅怪她亂出主意,以至打草驚蛇。 鄭琉氣得用筆指責劉娉、說道劉靖,也沒少罵劉迅。 她的火氣,全在那幾天的紙上。 有不少紙張在后來燒掉了,只這幾張遺漏,陰差陽錯般到了徐緲的手里。 徐緲捏著紙,指尖很是用力。 她認得每一個字,也知道它們連在一起的意思。 鄭琉對阿娉的不滿,徐緲是知道的。 出事那日,她帶阿娉出府去廣德寺時,鄭琉當面就罵過阿娉。 討好太子,徐緲也知道。 陳米胡同之事本就因此而起,鄭琉罵得難聽,卻也能理解其中關卡。 可添上另外一句…… 徐緲深吸了一口氣。 她本以為,把主意打到阿娉身上是迅兒昏了頭,鄭琉贊同迅兒此舉,可她從不知道,老爺“想當國丈”。 這是鄭琉的臆斷,還是內情本就如此? 他們父子兩人,再一次一塊瞞著她嗎? 徐緲轉頭,看向劉靖。 劉靖站在門邊,面色遲疑。 他與徐緲的交談很不順利,可他也不能攔著徐緲、不讓她給迅兒收拾東西。 這屋子狼藉一片,他有心幫忙都無從下手,只能悵然站在一旁。 直到他發現徐緲撿起了幾張紙。 那側是屋子里搭的小書房,本就文房俱全,亂糟糟時,有紙張掉落在地也不稀奇。 劉靖只以為是劉迅、或者鄭琉以前隨手寫過的詩詞,直到他看到徐緲的肩膀緊緊繃住了。 心,重重一跳。 而后,莫名的慌亂涌上心田。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更像是本能,在提醒他危機降臨。 心里不痛快,但劉靖面上還是端住了,然后,他看到徐緲轉過頭來。 那雙早已經哭腫了的眼睛,就這么直直望著他。 劉靖本該從她的眼神里品讀出些什么來,可現在,他毫無收獲。 徐緲先前沒有凈面,她的臉上滿是淚痕,眼睛亦十分模糊。 劉靖上前兩步:“夫人,怎么了?” 徐緲默不作聲,只把那幾張紙遞給劉靖。 劉靖接過來一看,眸子倏地緊了緊。 瘋子! 鄭琉真是一個瘋子! 這種東西,居然會用筆寫下來,居然還沒有收拾干凈! “他們夫妻兩個,在搞什么?”劉靖皺緊眉頭,言辭里全是不滿。 徐緲抬頭看著他,問:“老爺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劉靖立刻回答道,“我不知道他們在折騰什么!” 徐緲又問:“老爺想當國丈嗎?” 劉靖把紙張團作一團,低頭反問:“夫人不信我?” 徐緲沒有正面回答信或者不信,她只是道:“我剛與老爺說過,你讓闔府上下瞞了我那么些事,我就會想,你是不是還瞞了我別的事。” 這句話,也已經表態了。 劉靖按了按眉心,深吸了一口氣:“夫人,我沒有……” “沒有想當國丈嗎?”徐緲打斷了劉靖的話,繼續問著。 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吵鬧,沒有歇斯底里,溫和地仿佛在問“明日想不想一道出門”。 可平靜的背后,有多少澎湃起伏,只有徐緲自己知道。 她沒有時間,也沒有情緒去化解澎湃,她只能硬壓著,不去多想旁的,只專注于眼前。 劉靖被徐緲問住了。 徐緲此刻若是激動一些,劉靖反而知道怎么說通她。 可徐緲太平靜了,靜到徐簡打心眼里清楚,很多話術破不開這層平靜。 “不是當國丈,”劉靖抹了一把臉,“我只是想讓阿娉有一門好親。” 徐緲微微點了點頭,似乎是接受了這個答案,可她的問題也沒有停下:“與迅兒花天酒地,太子是一門好親嗎?” “我不知道他們花天酒地,”劉靖忙道,“我若知道,能讓迅兒和太子繼續去陳米胡同?太子是太子,他往后三宮六院,他的身份擺在那兒。夫人,我不隨意近女色,不表示著其他男子亦會如此。” 徐緲道:“看來,老爺確實動過讓阿娉去伺候太子的念頭。” 劉靖深吸了一口氣。 今晚的徐緲,太過于油鹽不進了。 若是換作其他時候,劉靖是個耐心極好的人,他愿意不急不躁與徐緲溝通,慢慢把人的想法轉過來。 可今晚不同。 迅兒被流放,他被革官,他的前半生所有的一切都打了水漂,后半生亦是一片茫茫。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