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圣上確實冒火。 一是一、二是二,事情不能混在一起。 要不然,甲說丙有錯,乙又說丁比丙更錯,幾方湊一塊非要吵出一個誰更離譜來…… 那真就沒完沒了了。 就好似現在,他和徐簡說道處事方式,徐簡跟他翻邵兒舊賬,這能鬧得明白? 鬧不明白的人多得去了。 遇著那種拎不清的,圣上一般都會“建議”外頭涼快涼快、醒醒腦子去。 畢竟,他自己的脾氣也算不上溫和。 年輕時火氣更大些,這些年雖說養了點性情,卻也怕氣頭上做出些無法挽回的決斷來。 既如此,倒不如都先醒醒神。 可是,在圣上心目之中,徐簡不是那種鬧不明白的人。 徐簡年紀不大,也經歷了些人生起伏。 看樂子歸看樂子,心卻似明鏡。 一把明鏡映不出明像,那是自己抹爛泥,把御史老大人們吵架時的胡攪蠻纏搬出來,總歸是怎么添油加醋、怎么五味雜陳就怎么來。 這就不是正兒八經想解決問題! “邵兒的老底,還真就回回都叫你碰著了!”圣上語氣不悅極了,沖口要說些重話,看到徐簡那年輕的模樣,他深吸了一口氣,硬把脾氣又收了收。 說起來是朝堂上有名有姓的人物,頂著個國公封號,可說穿了比邵兒也就大了一歲。 立足于朝堂,圣上不至于把年輕后輩都當“兒子”看,但想想病故的老國公爺,想想徐簡的傷勢,他還是對徐簡多存了些耐心。 圣上咳嗽了兩聲,示意曹公公換茶水。 曹公公暗暗松了口氣。 圣上愿意壓著脾氣,事情總不至于太糟糕。 舊茶倒了,新茶出湯,茗香四溢,前后這點工夫,也讓圣上自己消化消化些火氣。 抿了一口茶,他舒展了下眉心褶皺,道:“你給朕說說,邵兒除了私自出關,當然不止出去一次,還有他剛換了庫房的酒,他還做了些什么讓你掀底子的事?” 徐簡垂著眼,眼底情緒一閃而過。 李邵那點兒破事,真要說出來,他能說到天亮去。 只是,眼下不可能去說而已。 圣上當然猜不到徐簡的真實想法,見他沉默,只當他也在反思,反思先前不該把事情都混在一塊。 不過,話趕話的,既然說到了這當口,圣上心中醞釀了大把耐心,要與徐簡一一講清楚。 “庫房那里、尤其是那兩個內侍,之后會從重處理。” “邵兒要換酒,他們雖是聽命行事,但該罰也要罰,從重不是因為換酒,而是被寧安發現之后,他們為了脫罪竟然敢胡亂掰扯,推到古月送來的酒就有問題上。哪怕是想嚇住寧安,那種話也不能說。” “邵兒也要罰,身為皇子、尤其是皇太子,他的一些想法太過天真,他需要成長。” “所以,他身邊會有三孤,朕也讓你去陪他觀政,讓各個衙門教他。教的也不止是朝堂政務,還有為人為君。” “去年,你跟朕說過,你不想在邵兒跟前行走,這樣會無聲無息地提醒邵兒他在裕關做了大錯特錯的事,在這些事情上邵兒容易想得太細,你會惹了他的眼。” “可這半年多,朕看到的是,你比邵兒更放不下。” “腿傷對你影響深遠,讓你一身抱負都只能調轉方向,朕很理解,你哪怕因此怨恨邵兒,那也是他自己惹回來的事。” “邵兒沒琢磨你的傷,你是一身怨氣逮著機會就想掀他的底。你要掀,你直接來找朕,你就不該讓寧安去堵庫房。” “朕讓你跟著他,指點觀政,不是讓你事事都要跟他作對。” 圣上說得很慢,一句句語氣沉沉。 落在曹公公耳朵里,頗有些語重心長、苦口婆心的感覺。 他本以為圣上恐要發火了,沒想到竟然又都收了回來。 說起來,在御前能得這份“耐心待遇”的,總共也沒幾個人。 曹公公悄悄看了徐簡一眼。 輔國公又不渾,按說是能聽進去。 聽進去才好。 與圣上、與太子殿下擰著來,弄到最后,吃虧的一定是國公爺自己。 沒道理一條路走到黑。 徐簡依舊低著頭,不得不說,他也有那么點意外。 本以為火星子扔進去了,圣上說什么也得“火冒三丈”,卻沒想到最后全是“和風細雨”。 與預期的不太吻合。 這時候再丟一把火,顯然是蠢辦法,必須得換種說辭,反正殊途同歸。 “臣……”徐簡的唇動了動,一副頗受感動、還感動得無從說起的樣子,斟酌又思量了許久,才續出了后頭半截,“聽圣上您說這些話,臣想到了不少東西。” “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圣上道,“不順耳的也可以說,今天不罰你。”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