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其實很玄妙。 旁人感受到的,未必就真實,甚至是當局者,可能也有梳理不明白的時候。 但有一點是確定的。 當局者感受到的,是最真切的。 徐簡體會到的,就是劉靖給予他的。 不管是偏心也好,什么也罷,圣上相信徐簡體會到了,也因此對劉靖產生了排斥。 可在排斥之外,徐簡最終想的卻還是“革去功名”。 “朕再想想,”圣上道,“你先去順天府吧。” 徐簡應下,起身告退。 他前腳走,后腳圣上就讓人去召劉靖。 劉靖正在鴻臚寺里,配合單慎他們調查翻看古月使節的各種文書,聽聞召喚,急急進宮。 兩人在宮門外打了照面。 劉靖忙上前一步,問道:“阿簡,圣上有說什么嗎?” 徐簡看著他,道:“早朝時,劉大人分析得頭頭是道,不妨再多與圣上探討一下古月、西涼等等的關系。” 劉靖聞言,頗為遲疑。 徐簡這話太平和了,沒有一點陰陽怪氣,卻叫他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劉大人擅長這些,”徐簡道,“我只是很意外,劉迅知道太子不管他,劉大人也把他拋在腦后,他會是個什么反應。” 劉靖的臉色沉了下來。 這才是徐簡。 這么針鋒相對的,才是徐簡! “你莫要與迅兒胡說八道,”劉靖咬著牙道,“他……” “劉大人更怕我與圣上胡說八道了吧?”徐簡打斷了劉靖的話,輕笑了聲,“劉大人自求多福。” 說完這些,徐簡抬步就走。 劉靖一瞬不瞬看著徐簡的背影,心跳越來越急。 眼下是最要緊的時刻,在御前不能有一絲一毫地失言,可徐簡就這么東拉西扯幾句,讓劉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 跪在御書房里時,劉靖都能聽見自己那不尋常的心跳聲。 圣上沒讓劉靖起來:“單卿他們在查古月使節?” “是,”劉靖道,“使節團從官員到隨行的商人、侍衛、醫官等總計一百八十六人,單大人正帶人手合計名冊。” 圣上道:“依你之見,能合出線索來嗎?” 劉靖搖了搖頭,實話實說:“很難。” “順天府要多久才能結案?”圣上繼續問著。 劉靖忙看了圣上一眼,又低下了頭。 這得去問單慎。 他又管不著順天府。 想歸想,嘴上還是道:“臣預估不好,臣對順天府的公務不夠了解。” 得這么一個答案,圣上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道:“劉卿是太興二十年的進士吧?” 劉靖道:“是,臣是那一年的傳臚。” “二十年了,”圣上道,“二十年能走到鴻臚寺卿的位子,你也確實用了很多心思。” 劉靖的呼吸凝了凝。 說別的,他可能還會有些心虛。 可論踏實向上,他十分有底氣。 “臣苦讀就是為了做官,做官就是為了能在朝堂上一展宏圖,”劉靖哽咽了一下,“臣自問這些年沒有懈怠過,朝堂清正,也給了像臣這樣的寒門子弟一個努力就能獲得成效的機會。” “朝堂清正……”圣上似乎很喜歡這四個字,在口中喃了幾遍,道,“既是清正,劉卿你自己所說,你和你兒子,朕要怎么判?” 劉靖的腦袋嗡了一下。 他剛那句話,夸了他自己,亦是在夸先帝與圣上。 卻沒想到,把自己“夸”進去了。 現在圣上扔給他的這個問題,很難作答。 他寫過那么多的文章,遇到過許許多多朝堂上的問題,唯有這一道題,他真的心驚肉跳。 答輕了不行,答重了,他就沒了。 思路轉得飛快。 劉靖斟酌著道:“犬子行事,偏差太多。 臣很想厚著臉皮替他求情,可臣也知道,他的過錯,誰求情都沒有用。 不管背后是李汨也好,古月西涼也罷,他自己被人坑了進去,還帶壞了太子殿下。 殿下禁足,而他不是禁足就能收場了的。 臣教子無方,臣舍不得他,卻也只能讓他、讓他…… 而臣自己,臣想繼續為朝廷百姓做事,這是臣一生的抱負,但臣可能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說著說著,劉靖的眼眶紅了,聲音喑啞,肩膀顫抖。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