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這些日子, 村大隊組織村民種下玉米和花生。 吃大鍋飯也有大鍋飯的好處,大家伙一塊干活,分工合作,干的確實快, 男人們推工具犁地, 犁出溝壑, 婦女們負責撒種子和埋土, 這活眼瞅著就干完了。 趙大媽撒完種子, 樂呵呵說:“老吳, 你明天去不去山上?”趙大媽心里計劃好,明天不上工, 去山里挖點野菜, 摘點蘑菇, 給她家大丫做點好吃的,大丫這個小丫頭,現在可是了不得, 成天嚷嚷著要吃好吃的。大丫成天跟苗苗混一塊, 嘴被養刁了, 嫌棄她做飯不好吃,趙大媽想著去山上挖點新鮮的,回家燉肉, 省得小丫頭抱怨。 自從吃了那頓豬肉宴, 大丫天天念叨, 苗苗媽媽手藝好。做出來的東西可好吃了, 這個趙大媽也知道,宋家村不大,一共百十來口人, 說句不好聽的,誰家做點什么吃的,在村子里都能聞著味兒,這陣兒,村子里老飄來肉香,她也聞著了,那是真香啊,怪不得自家小孫女兒嘴饞,誰不饞。 村里有嘴饞的,特意飯點去孫大媽家門口蹲著,等著聞肉味兒,吃不著聞聞也好。 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也有那個特別不要臉的,直接敲上孫大媽家的門兒,舔著臉想討口肉吃,被孫大媽賞了個屁股墩兒。 “你膽子可真大,敢往山上跑?”吳大媽抬腳填土埋種,虎著臉,“你沒聽說鄭家小子那事兒?” 趙大媽:“咋的,又出什么事兒?” “我知道,我知道。”提到鄭家,田婆子腦袋跟裝了雷達似的,提著玉米種,小跑湊過來,“鄭家小子昨個傍晚,上山撿柴火,被一伙人套麻袋,拖進小樹林揍了,胳膊都給打折了。” 趙大媽嚇了一跳:“什么人干的?” 田大媽搖頭:“誰知道什么人,鄭家小子說那些人二話不說就開揍,蒙著腦袋沒看清人長相,那群人揍得快,跑得也快,揍完人兩下竄進山林子,壓根兒沒看見對方長什么樣。” 趙大媽:“這可真是奇了怪了,又不劫財又不劫色的,揍人干嘛呀?” 吳大媽撇嘴:“我看吶,肯定是鄭家得罪人了,要不怎么不揍別人,光揍鄭家小子!” 田婆子點頭:“我琢磨著也是,八成是鄭家做了虧心事,讓人家知道了,人家氣不過,這才找人揍他一頓呢。” 趙大媽拍胸口:“不管咋地,都得小心著點,咱們這老胳膊老腿跟年輕人不一樣,這要是給揍一頓,10天半個月起不來床,這遭了罪,又沒工分,不值當的,這幾天還是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吧。” 吳大媽有點好奇:“兒子被揍了,鄭老頭和馮婆子能咽得下這口氣?” 田婆子:“當然咽不下,鄭老頭在家氣的直跺腳,馮婆子又哭又嚎,可就是沒辦法,沒看清長相,又沒聽見聲音,也不知道人往哪兒跑,半點證據都沒有,上哪兒抓人去。” “他們沒個懷疑對象?這明顯是報復,打人的肯定跟鄭家有仇,要不然誰干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兒?” 田婆子嘿嘿直樂:“鄭家得罪的人可太多了,這樣一個個想,夠他們兩口子忙活一陣。” “這倒也是,馮婆子得罪的人真不少,一時半會沒個頭緒也正常……”吳大媽突然壓低聲音,“你們說鄭家小子會不會欠人家錢,才被揍了?” 不是吳大媽胡說,宋家村往東走,隔兩個村,有個管家村,那里有戶人家偷偷開局打撲克賭錢,排面還挺大,一毛兩毛往外扔,真是作孽,辛辛苦苦下地干活,好不容易掙點錢,干點什么不好,偏偏拿去賭。 趙大媽猶豫:“不能吧,沒聽說鄭家小子好這口……” “有啥不能?賭鬼一開始都是正兒八經的過日子,時間長了才露出真面目……”吳大媽眼神往左右晃了晃,小聲嘀咕,“……王嬸子家那口子不就這樣,剛結婚那會是個過日子的,你瞅瞅現在,有空就去管家村,回回輸的精光。” “一個大男人成天出去打撲克,不干活不顧家,這哪兒成?王嬸子這么好的女人,攤上宋保羅那么個混蛋玩意,真是白瞎。” 田婆子非常贊同:“可不是嘛,當年要不是宋國安去當兵,哪輪得到宋保羅這個癟犢子?” 這話一出,趙大媽吳大媽腦袋嗖齊齊看田婆子。 田婆子拋出重磅炸彈,炸的趙大媽暈頭轉向:“……這話可不能瞎說。” 田婆子不高興:“怎么是瞎說?想當年,王嬸子中意的是宋國安,兩個人差點成了,王嬸子爹媽也不靠譜,看宋保羅給的聘禮多,宋國安又去當兵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問題,就把王嬸子許給宋保羅了。” 田婆子比趙大媽吳大媽大個幾歲,知道的事比她們多,當年出這事的時候,田婆子已經嫁來宋家村好幾年,早在宋家村站穩腳跟,什么消息都逃不過她的耳朵,趙大媽吳大媽兩個剛嫁過來,正處在裝好媳婦兒的時候,知道的自然不如她清楚。 吳大媽聽了這話,直拍大腿:“哎喲,王嬸子爹媽得后悔成什么樣,人家宋國安當兵是傷了腳,可人家是戰斗英雄,每月拿幾十塊工資,還不用下地干活,這待遇說出去誰不羨慕,不比城里工人差,別說王嬸子,就算十七八的大姑娘,有的是想嫁給宋國安,畢竟農村姑娘想嫁進城里,那可比登天還難,宋國安這待遇不比嫁給城里差,就是歲數大點。” 田婆子翻白眼:“后悔什么,王嬸子爹媽早沒了。” 趙大媽感嘆:“王嬸子爹媽走的早,他們要是還活著,肯定得后悔,那個宋保羅真不是個東西,都說男人支撐家,他倒好,干活不行,全靠王嬸子在外邊撐著,還拿家里的錢出去賭。王嬸子操持家,下地干活,還得忙活婦女主任的事,成天到晚忙的像個陀螺。王嬸子爹媽要是還活著,看到女婿是這么個東西,得活生生被氣死。” 吳大媽感嘆:“人這命啊,真難說,王嬸子這么好的人配那么個玩意,老天爺真是不長眼,好在王嬸子有個聽話的閨女。這不下半年就要中考了,說是成績很好,將來肯定能考上高中。高中生,咱村可從來沒出過高中生,這多長臉的事。等到那時候,王嬸子也算苦盡甘來。” “誰說不是呢?”幾個嬸子邊感慨,邊干活。 另一邊有人背著竹筐往山里走,他右腳不太靈便,不過走路走的很穩,走到山口正要進山,忽然被人叫住。 “……宋二哥宋二哥,你等等我!別走那么快,你等等我!” 宋國安扭頭,循聲望去,遠遠一道人影朝這邊跑來。 那人很快跑來,可能跑得太急,捂胸口不停喘氣。 宋國安皺眉,語氣不耐煩。 “找我有事兒?” 身穿連衣裙,腳踩小白鞋,頭發剛洗過,帶著微微濕潤,金寡婦將頭發捋到一邊,露出細白纖長的脖頸,巧笑晏晏:“二哥,這說的什么話,沒事兒就不能找你?” 宋國安斜眼瞅:“有事說事,我還得進山。” 金寡婦笑呵呵從身后布包取出東西,遞到宋國安面前:“二哥,我特意給你買的膏藥,你腳上有舊傷,這兩天眼看要變天,萬一下雨,你舊傷會復發,這膏藥效果很好,敷上會好受些。” 看到膏藥,宋國安臉色沒有緩和,依舊冷冷說:“不用,我不需要。” 為討來膏藥,金寡婦費了不少功夫,宋國安要是不收,就白忙活了,伸手想拉他的手,把藥膏塞進對方手里。 看到她的動作,宋國安立馬后退兩大步,冷聲說:“我說不用,你別白費功夫。” 金寡婦委屈巴巴眨眼:“……二哥,我只是想對你好點,你為什么總避著我,我又不是毒蛇,還能咬你一口不成?” 宋國安冷冷看她:“你男人沒了,自己拉扯兩個孩子,日子過得不容易,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也不要花冤枉錢,做這種事兒對你的名聲不好,想想怎么把你兩個兒子拉扯大,把他們養好才是正經事兒。” 聽到這話,金寡婦手捂眼睛,低頭偷偷抹淚:“宋二哥,你不知道這些年我遭了多少罪,為了兩個孩子,再苦再難我都得撐下來,但我只是個女人,每天深夜我多么希望身邊有個男人能幫我一把……” 金寡婦邊哭邊往宋國安那邊走,等走到他身邊,歪著腦袋想靠上去,不料被猛的一推,差點推到地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