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心下做了決定之后。 曹昂用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邊讓。 接著一揮袍袖,深吸一口氣,便語氣慷慨的朗聲言道。 “家曾祖父在宮中三十余年,歷經(jīng)四帝,選賢舉能,未嘗有過,甚至當(dāng)年孝桓皇帝能夠登基,他老人家都居功至偉,在世時便多有贊譽。” “哪怕是先帝在世,亦不敢直呼我曾祖父為閹宦,你不過一小小的末學(xué)后進,又如何敢口出狂言,大放厥詞!” “莫非你邊文禮,自認為比先帝還要英明,比孝桓皇帝還高不成?” 邊讓原本沒把曹昂放在眼里。 然而此番言論一出。 其臉上頓時色變。 實在是這頂帽子扣的太大。 他就是再狂傲,再驕縱,也絕不敢說自己比桓靈二帝還要更英明。 只要他敢點頭承認,那在場不管是誰殺了他,都不會有半點罪責(zé)。 反而還要拍手稱快,說殺的好。 因此邊讓不敢直言回答。 只能挑著曹昂言語中的錯處,沉聲反駁道:“世人皆知,我乃天下名士,便是孔文舉,王景興,見到我也要投名刺拜會。” “你不過一黃口小兒,當(dāng)真大言不慚,說什么末學(xué)后進,實在可笑!” 聽聞此言。 曹昂反道冷哼一聲。 不退反進,往前邁了一步。 雙目如雕似鷹,死死的凝視著邊讓,同時更是提高音量斥道。 “家曾祖父在宮中為大長秋之時,曾多次舉薦賢能,諸如陳留虞放、邊韶,南陽延固、張溫,弘農(nóng)張奐,潁川堂溪典,這里面哪個不是天下名士,哪個不比伱一介區(qū)區(qū)腐儒要有名氣?” “種暠種景伯,曾經(jīng)擔(dān)任過三公的大賢,更是親口所言,對我曾祖父感激涕零。” “倘若我沒有記錯的話,邊韶邊孝先,就是你陳留邊氏的人吧,連你自家的長輩都受我曾祖父恩惠。” “和這些人相比,你倒是告訴我,你不是末學(xué)后進是什么?” …… 曹昂句句如刀。 對邊讓步步緊逼。 接連舉出的幾個人名,都使得邊讓無言以對,難以招架。 先前提到的每一個名字,都是活躍在幾十年前的天下知名之士,他邊讓比這些人,是萬萬比不過的。 更別說其中還有他族中長輩。 他要是敢予以否認。 那毫無疑問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甚至傳回家族中,他說不定還要受到族中長輩的斥責(zé)。 到了這個時候。 邊讓心中已經(jīng)生出了淡淡的悔意。 曹騰此人,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攻擊點,雖然有著閹宦這樣的污點身份。 可終究和張讓等人有天壤之別。 他貿(mào)然拿這個來攻擊曹操,反倒被曹昂的三言兩語之間給架住了。 使得如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真是晦氣。 不該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如此言語的,應(yīng)該等人少的時候,私下里拿來羞辱曹操。 到時候眼前這小子,即便拿這些話來架住自己,他也完全可以無視之。 棋差一招。 邊讓想要開溜。 然而曹昂又豈能如了他的意? …… 見眼前這個老家伙啞口無言。 曹昂當(dāng)即再進一步。 身上仿佛燃燒起了火焰,似有虎狼般的意志透體而出。 強大的威懾力,使得邊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在畏懼曹昂。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 曹昂便已然用手指著他的鼻子。 言語間充滿了不屑的嘲諷道:“聽聞汝昔日曾經(jīng)拜會大賢郭林宗,想要從有道公那兒得個只言片語,從而名揚天下,使世人皆知。” “然拜會過后,卻只得了有道公一句‘略有薄才,可惜乃無道之輩’!” “眼下看來,有道公果然真知灼見,汝果真為無德無能之輩!” 曹昂的反擊如推山倒海。 鋪天蓋地的向邊讓襲來。 使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無德無能,這樣的評價攻擊性實在太強了,一旦流傳出去,那他前半生所積攢起來的名聲,恐怕會毀之大半。 故而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走。 今天一定要和這小子辯個清楚明白,否則恐難善了。 邊讓當(dāng)即一揮袍袖。 雙目圓瞪的看著曹昂。 眼眶中好似要噴出火來。 他也同樣用手指著曹昂,不甘示弱的怒喝道:“爾不過一區(qū)區(qū)豎子,未治經(jīng)典,未學(xué)大義,所言皆不過強詞奪理,均非正論。” “便以爾這粗淺的學(xué)識,又如何知道有道公的深意,你又怎么懂得,所謂入道究竟是何意義?!” 曹昂聞言,頓時哈哈大笑。 直笑的邊讓有些心慌。 一陣狂笑聲過后。 曹昂當(dāng)即對左右眾人拱手抱拳,略微行了一禮之后。 接著朗聲言道。 “你既如此說,那我今日便以我這微末學(xué)識,與你言道一番。” “也好讓在場諸位聽一聽,你究竟是如何無德無能!” …… 邊讓本能的感覺有些不妙。 似乎自己方才那番辯駁的言論,要以來曹昂更為猛烈的打擊。 事情好像變得更加糟糕了! 只可惜現(xiàn)在察覺,為時已晚。 曹昂先是用目光掃視了一眼,依舊在邊上苦著個臉,作進退兩難狀的張邈,隨后高聲喝道。 “倘若我沒有記錯的話,你邊文禮是去年九月,被朝廷任命為揚州九江郡太守,且你已前去上任。” “然而聽方才孟卓叔父所言,你如今已是棄官而回,眼下距離去年九月,尚且不足一年時間。” “你從洛陽城出發(fā),到達九江郡陰陵縣,再從那兒回轉(zhuǎn)到陳留,光是往來路途上所要消耗的時間,恐怕便足有數(shù)月之久。” 說到這里。 曹昂稍微頓了頓。 又往邊讓那邁了一步。 隨后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頗具嘲弄意味的說道。 “除去路上這數(shù)月時間的消耗,你真正擔(dān)任太守的日子,也不過就是幾個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你堂堂一介太守就做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的跑回家鄉(xiāng),當(dāng)真是可笑之極。” “也別借口說天下戰(zhàn)亂不休,九江郡乃揚州大郡,少經(jīng)中原之亂,偏安南方,最起碼去年九月至今日未經(jīng)戰(zhàn)事,相比于關(guān)東各州郡,可謂安穩(wěn)的很。” “在我看來,無非是你邊文禮不通政務(wù),不明事理,對于郡中的大小事務(wù)一竅不通。” “故而前后歷經(jīng)數(shù)月時間,你這太守就當(dāng)不下去了,只能強行給自己臉上貼金,說什么不愿為官。” “名為不愿,實則不能,甚至不懂,只會夸夸其談的虛言之士,這便是你的無能之處!” …… 話音落下。 邊讓頓時面色一黑。 被曹昂說的啞口無言。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棄官不做的原因,還真就被曹昂給說準了,正是因為沒有能力管理好一個郡,當(dāng)好一個郡太守。 邊讓才灰溜溜的跑回來的。 他是真的不懂政務(wù),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各種事情,甚至就連郡里大小官吏,各方勢力之間的人情世故,他也是一竅不通。 因此曹昂這番言語。 算是精準的點在了他的死穴上。 使得他眼眶中的怒火更甚。 而這還沒完。 曹昂甚至還對著左右拱手笑道:“在座諸位,不知在下方才所言,可有何處是不認同的?” 蓋上了棺材蓋,甚至還要踩兩腳。 而更為要命的是。 邊讓隱隱約約看見周圍眾人,那看似古井無波的臉上,好像都浮現(xiàn)出了一絲笑容。 這究竟是在笑誰,恐怕閉著眼睛想想,也該知道了吧。 這下丟臉?biāo)闶莵G大了。 邊讓心中那叫一個恨啊。 只是到了眼下這個關(guān)頭。 和曹昂辯駁個高低,已經(jīng)不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恢復(fù)自己的名聲,洗掉這個所謂無能的評價。 邊讓當(dāng)即眉頭一皺。 頗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乃飽學(xué)之士,治的是儒家經(jīng)典,學(xué)的是孔圣之言,我所著之文章,便是我的能為,你這一介孺子,又如何懂得什么叫無能無德?” 有些人就是這樣。 你和他講道理,他就講規(guī)矩。 講規(guī)矩的時候,他就開始說道德。 要是連道德都說不贏了,那就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拋開事實不談,直接開始曲解意思。 此刻邊讓便是如此作為。 強調(diào)自己儒學(xué)之士的身份,似乎作為一名儒生,不會治理地方,當(dāng)不好一郡太守,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這就是拋開事實不談。 盧植覺得很淦! 然而,殊不知。 眼下他這番言論,恰恰是落盡了曹昂給他精心編織的陷阱之中。 致命一擊,要來了! …… 在聽見邊讓的辯解之后。 曹昂再一次哈哈大笑起來。 表現(xiàn)的張狂無比。 “唰!” 笑聲過后,曹昂猛的轉(zhuǎn)頭。 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邊讓。 “這便是你的無德之處!” 大聲厲喝之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