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仍然走在前面。按照許之勝說的,要是她摔倒了,有他做墊背,他自然是要走在后面的,責任也比走在前面的人要大。
“你看這些腳印,看來已經有人替我們探過路了。”
“如果都是人的腳印還好,就怕是兇猛的動物隱居在此,你怕不怕?”
“不怕,以動物的眼光選擇獵物,應該會選擇肥美的吧,顯然你比我的危險指數高得多。”
“如果動物也愛美,那先被盯上的人一定是你。說真的,如果真的遇到危險,你不要管我,也別回頭,趕緊跑下山去就對了。”
“從沒聽說這山上出現過野生動物吃人的新聞。若有,早就報道了。我們不要自己嚇唬自己了。”
在這種氣候下,聊沒有安全感的話題讓他們更加感覺到寒冷。沒走幾步,許之勝就要取下眼鏡擦拭鏡面上的霧氣,忍不了重復這樣的動作,他不得不把眼鏡取下放進了口袋。當兩人結束聊天之后,白云管自走在前面,許之勝則落后不少,好像登山比賽似的,勝負分明可見。
“云,你慢點,等等我。”
白云轉身看看被自己撇在后面的許之勝,拿出相機給他拍下一張照片。當然,他不是主角,主角是無名山,他只是無名山的一個點綴,一個她的陪伴者,一個站在低處聽命于她的人。
兩人從來沒有合影,也從來沒有給對方拍過照片。許之勝倒是有過想法,但在行動前,被白云拒絕了,她不是用手擋住臉,就是躲到他的背后,跟小孩子們玩捉迷藏的游戲似的,有些滑稽。這幾百年以來,除了單位打卡刷臉記錄以及公共場所的監控,能避免留下影像的她都避免,就連她自己的手機里也沒有一張自己的人臉清晰照片。活的越久,想留下的東西卻越少。白云曾經這樣評價自己。
她又為何在此刻笨拙地拿出手機拍下了他,她自己也說不清楚。要說他大老遠把畫送到她的手上,她沒有一點感動,這是不可能的。可這些他為她做的,都不是她要求他做的,全部都是他自愿的。所以,無論她怎么對他,她的內心都沒有負罪感。兩人從靈夕分開,再到陽城重聚,不過一個太陽升起,一個月亮落下的時間。當快速見面并非兩人所愿,兩個肉體的結合就會被推遲,或者被遺忘。
為在中午前登頂,兩人不得不加快速度,其間都沒怎么聊天,但能聽到彼此喘息的聲音。
沿途的風景除了被雪覆蓋的松樹,以及被雪壓彎的小草,沒有看到一只露臉的小動物,就連一只小松鼠也沒有,更別說小猴子,小老虎這些了。
無名山安靜地像一只睡著的獅子,如果它永遠沉睡在夢里,那就意味著它不說話,那白云想從這里找到一絲破綻的機會就變得十分渺茫。那和父親有關的夢也只是她一廂情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