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時間一晃進入七八月,天氣異常炎熱,棉花也逐漸進入采摘期。 要想棉花好,好太陽少不了。采摘回來的棉花需要暴曬,若遇到陰雨天氣,棉球會發霉發黑,會影響棉花質量。 服裝廠開始大力收購棉花。 因為人員不夠的問題,宋書玉又招聘了四名收花工人,條件也一樣簡單粗暴,有自行車,年輕力壯,不怕吃苦就行。光第一條就淘汰了一大群人,沒自行車的只有望洋興嘆的份兒。 對此,有些人是不滿的,覺得服裝廠“嫌貧愛富”,每回都招家里有大件的,他們窮苦老百姓都沒份。這不是脫離了勞動人民群眾嗎? 對于這點,宋書玉早跟宋建國解釋過了。他們資金少,每一分錢都要用在刀刃上,能省一分是一分,所以能讓職工攜車上崗的就攜車上崗,等服裝廠的規模做大了,自然能招更多的普通人,但現階段不是條件還不允許嗎? 宋建國知道上面可是一分錢都沒撥款的,自然理解宋書玉的難處,好生給這些人解釋了一番才將人打發走。 一場針對宋書玉的風波還沒起便消弭于無形。 但趙家就沒那么幸運了。 才消停了三四個月的趙家又鬧了起來,而且這次起頭的還是齊春麗這個新媳婦。 她拉著趙文軍到公社武裝部把趙老三給告了,告趙老三私吞傷退軍人的撫恤金。 原來趙文軍受傷后退伍,部隊發給了他一筆撫恤金。 當時他躺在病床上昏迷了三天,醒來后也下不了床,退伍的手續就由過去接他回家的趙老三代勞了。 趙老三這個掉進錢眼里的家伙,看到這么大筆錢,生了歹念,悄悄昧下了這筆錢。 回家的路上,他幾次試探過趙文軍,趙文軍都一無所知,他也就心安理得地當這事沒發生,回家后也沒告訴任何人。 紅云大隊最近十來年就沒因傷退伍的軍人,趙家人也不清楚部隊的政策。趙老三說沒錢,大家也就以為沒撫恤金。 直到上回因為麻花的事要賠錢,趙文軍拿不出來,只好找戰友借錢。寫信一來一往,戰友才知道他如今的窘境,很是奇怪,就問他部隊發的撫恤金用完了嗎? 趙文軍知道撫恤金的事如遭雷擊,立馬給部隊寫了一封信詢問這事,才得知原來退伍時部隊發了四百塊給他做醫藥費和養傷的營養費。這筆錢由趙老三代領了,部隊那邊還有趙老三的簽字。 趙文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親兄弟竟然把他治病的錢給貪了。 他回想起自己退伍剛回家的那段日子,母親經常以淚洗面,時不時地哭訴現在家里有多困難,給他看病又花了多少錢等等。趙老三還多次表達不滿,每次送他去縣里看病,都很不樂意。 他心里雖覺得有些不舒服,但也覺得是自己不爭氣,拖累了家人,很是愧疚,對于這些不滿都全盤接受,因此答應了入贅宋家。 但現在告訴他,這一切都是老三搞的鬼。 是老三貪了他的血汗錢,連送他去醫院都不情不愿的,這真是太可笑了。 趙文軍一怒之下,找到趙老三質問這事。 剛開始趙老三還死鴨子嘴硬,堅決不肯承認,非說沒這回事,還嚷著趙文軍冤枉他。 直到趙文軍拿出了部隊寄來的信,見無法抵賴,趙老三才慫了,縮著脖子承認了這事。 趙文軍氣炸了,要是當初就知道有這筆錢,他的腿肯定養得更好,也不至于腿還沒好全就下地干活,弄得陰雨天腿總是痛。還有,有了這筆錢,他退伍回來,唐蘭肯定也不會那么強烈的反對,他跟齊春麗也不會分手,不會跟宋書玉和魯斌扯上關系,搞得他和齊春麗顏面盡失,淪為全大隊的笑話。 但現在說什么都遲了。 趙文軍伸手:“把錢還給我。” “二哥,這,這都多久的事了,錢,錢沒了……”趙老三支支吾吾的,不敢看趙文軍的眼睛。 葛慧玲這才反應過來,用力擰了一把他的耳朵:“你個混賬東西,沒了是什么意思?那可是四百塊錢,你又沒買什么大件,怎么就沒了?” 趙老三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陶碧。 葛慧玲立馬明白了,甩開老三,陰沉沉地盯著陶碧:“好啊,你這個小蹄子,貪老二的血汗錢,你就不虧心嗎?錢呢,趕緊拿出來。” 陶碧悄悄瞪了趙老三一眼,沒用的東西,關鍵時候出賣老婆算什么男人。 她故意挺起大肚子裝可憐:“媽,我,我就只花了幾十,其他的都是老三自己花的,我真不知道,你問老三吧。” 眼看他們又要吵起來,趙大根敲了敲煙桿,瞥向趙老三:“錢呢?” 趙老三硬著頭皮說:“我,我去給您拿。” 說完一溜煙地跑回了屋里,老半天都不出來。 直到趙大根不耐煩,讓大兒子進去找人時,趙老三才磨磨蹭蹭地出來,將錢遞給了趙大根:“爸,就,就還有150……” “還有250元呢?”趙大根陰翳地盯著小兒子。 趙老三縮了縮脖子,怯生生地說:“用,用了……” 趙大根氣不打一處,抄起屋檐下的一根棍子就往趙老三背上打去。 趙家頓時傳來一陣殺豬般的叫聲:“救命啊……爸,我錯了……媽,你救救我,我知道錯了……” 葛慧玲是又氣又心疼,到底還是怕趙大根把老三打出個好歹。她上前攔住趙大根:“教訓教訓就得了,別打出毛病,到時候還是咱們掏醫藥費,他還上不了工。” 趙大根喘著粗氣,氣惱地將棍子砸在地上:“老子怎么生了你這么個不成器的東西。” 趙老三抱著頭,趴在地上,可憐兮兮的樣子:“爸,我錯了,您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趙大根看都不愿意看他。 葛慧玲雖然心疼兒子,但也心疼錢,到底是沒去扶他,但口吻明顯緩和了許多:“你好好長長記性,當錢是大風刮來的啊?” 看到這一幕,齊春麗出奇的憤怒。 看他們兩口子的態度,趙老三吞了他們這么多錢,打幾下就完事了? 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啊? 那可是幾百塊啊,不是幾毛幾塊錢。 齊春麗怎么都沒想到,上輩子唯趙文軍馬首是瞻的趙老三竟是這么個德行,貪婪自私,完全不顧別人的死活。至于趙家老兩口,心更是偏到天邊去了。 她不明白,上輩子宋書玉跟趙文軍結婚后明明不是這樣的,怎么換到她竟然變成了這樣。 又或是,其實也是這樣,只是她當時是外人,只看到了趙家表露在外的光鮮的這一面。 但現在說什么都遲了,也沒法改變她已經嫁入趙家的事實。 深吸一口氣,齊春麗抓住趙文軍的手,大聲說:“爸,媽,這可是文軍用血換來的錢,就這么算了嗎?” “你想怎么樣?文軍都沒說話,哪里有你說話的份兒。”葛慧玲不悅地瞥了齊春麗一眼。 趙大根知道這事說出去是老三理虧,老二也確實受了委屈。 他拿出錢說:“文軍,這錢給……” 話還沒說完就被葛慧玲把錢奪走了:“給什么給?咱們又沒分家,這些孩子有錢也不知道省著點,就只知道亂說,你給他們干什么?交給我保管。” 竟是一分錢都不打算給趙文軍兩口子的意思。 齊春麗忍無可忍:“媽,這筆錢是給文軍養身體的,你該給我們。還有,我們實在沒法跟趙老三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分家,我跟文軍搬出去。” 葛慧玲當家作主慣了,哪舍得分家放權給兒媳婦。 這分了家,大家掙的工分錢都不交給她了,她還管得了兒子兒媳婦嗎? 葛慧玲當然不同意:“好你個齊春麗,我就知道你是個攪家精,嫁過來就是要把咱們家弄散的,現在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吧?我告訴你,要滾你自己滾,文軍是我生的,他才不會走。” 齊春麗不理她,淚眼婆娑地望著趙文軍,字字帶泣:“文軍,老三他們是怎么對你的,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你真的還要辛辛苦苦掙工分幫老三他們兩口子養孩子嗎?你能忍,我忍不了,我替你委屈。他貪了你的撫恤金,卻看著你生病,都舍不得掏幾塊錢送你去醫院,他有把你當哥哥嗎?” 這些話勾出趙文軍心里的很多不滿。 趙文軍不是圣人,他雖對家人很包容忍讓。但從去年冬天退伍回來后,家里人的態度還是刺傷了他,后來一樁樁事,更是讓他跟家里人生出了嫌隙。 如今趙老三的所作所為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趙文軍回握住齊春麗的手,看向趙大根:“爸,我想分家。” 趙大根蹲在院子里,抽著土煙,神情有些落寞。 “不行,只要我跟你爸在一天,就絕不允許你們分家。”葛慧玲跳出來堅決反對。 齊春麗得到了趙文軍的支持,有了勇氣,又說:“還有,趙老三要把另外250塊的撫恤金一起還給我們。” 有了這筆錢,再找人借一點,她跟趙文軍可以出去起兩間屋,就不用跟葛慧玲婆媳住一塊兒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