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這話一出,紅云大隊的人都驚呆了,齊刷刷地看向趙家。 要真是這樣,那趙家活該,他們這些人白替趙家出頭了。 趙家人也嚇得不輕,第一反應就是不承認。 陶碧捂住凸起的肚子,嗓門比誰都大:“胡說八道,血口噴人,我們家的麻花好好的,自己家里人都在吃。” 葛慧玲也堅決不肯承認:“是啊,宋書記,您是知道的,我們家的麻花賣了這么久,一直好好的。誰知道他們是去哪兒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跑來賴我們,宋書記,您可一定要為我們老趙家做主啊。” 宋建國不可能聽信他們的一面之詞。 他看向為首那男人:“你們哪個公社的?” 男人抬了抬下巴:“朱家公社,朱老八。宋書記,今天本來是我兒子結婚,大喜的日子,一輩子就這么一回,結果鬧成這樣,我們老朱家的臉都丟盡了不說,現在我也沒法面對親朋好友。你們必須得給我個說法,不然我只能去找你們公社了,公社不管我就去找公安?!? 大家這才發現,朱老八帶來的這群人穿得都挺體面的,衣服干干凈凈的,沒什么補丁,確實像辦喜事的樣子。 如果他所說屬實,那他們就砸了趙家都不為過。 宋建國蹙眉:“朱老八,到底怎么回事,你說詳細點,說清楚。” 原來今天是朱老八兒子結婚的日子,他生了四個女兒才得了這么個兒子,所以非常重視兒子的婚事,將畢生積蓄都拿了出來,想給兒子辦一場體體面面的婚事。 但鄉下人沒有糖票,能買到的糖有限,不要糖票的糖又太貴了,正好遇到趙家在賣麻花,價格比旁邊的攤位便宜。朱老八家想著老人孩子們都挺喜歡麻花的,糖不夠就買麻花湊,花了塊錢買了六十多根麻花回家當喜糖發給賓客。 誰知道吃了這麻花后,不少老人孩子腹瀉腹痛,嚇得朱家父子連忙將人送去了衛生院。 經醫生檢查,他們是食物中毒,吃了不干凈的東西導致的腹瀉腹痛。 今天婚宴的飯菜都是自己家做的,只有麻花糖果是從外面買回來的。而且中招的都是老人和孩子,其中又以孩子最多,他們是吃麻花吃得最多的,成年人基本上沒吃這種小零食,所以一個都沒中招的。 朱老板當即懷疑是麻花有問題,便拿給了醫生看。 醫生用肉眼也看不出問題,他想了個法子,把麻花融了水和了一點面給小雞吃。 小雞吃了半個小時后就病怏怏的,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 這不是麻花的問題是什么? 朱老八氣憤地說:“宋書記,你說現在怎么辦吧?” 宋建國派了兩個民兵騎自行車去朱家公社衛生院了解情況,看是否與朱老八所說的相吻合,然后看向趙家人:“你們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們家的麻花有問題?不要心存僥幸,否則這事鬧大了,驚動了公安,你們是要吃牢飯的?!? 最后一句話嚇住了趙家人。 陶碧縮了縮脖子,連忙把自己撇干凈:“宋書記,這不關我們的事啊??隙ㄊ驱R春麗的問題,麻花是她賣的,你們找她?!? 齊春麗渾身都是傷,火辣辣的疼,如今聽陶碧把責任都往她身上推也慌了,連忙搖頭:“不是我,宋書記,麻花,麻花都是家里做好的,我只負責賣,其他的我完全不知道。” 宋建國沒搭理他們倆,看向趙大根:“麻花是誰做的?” 楊紅英見躲不過,顫顫巍巍地站了出來:“宋書記,是,是我做的?!? 看她這副膽小怕事又心虛的樣子,宋建國心里有了些許猜測:“楊紅英,你做的麻花是不是不干凈?” 楊紅英還沒說話,葛慧玲劈頭蓋臉地抄起雞毛撣子就往楊紅英身上招呼去:“你個喪良心的害死我們了,我打死你,讓你做點吃的,你都做不好,要你干什么?還不快向宋書記認錯,給朱……朱同志他們賠禮道歉?!? “你們不要打,不是我媽,是叔,是叔拿壞的麥子讓我媽做麻花的?!被⒆右娝麐屖芷圬?,跳了出來,擋在楊紅英面前,吐出了一個驚天秘密。 葛慧玲氣死了,雞毛撣子一轉,往虎子身上招呼去:“你個死小孩,胡說八道什么?明明是你媽的錯,你還往你叔身上推,是不是你媽教的?這種喪門星我們趙家可不敢要……” 楊紅英看見兒子挨打,趕緊一把抱住孩子,哭了起來:“宋書記,我說,我說,是弟他拿了一堆便宜發霉的麥子回來,我……我不同意,他們說摻點好的面粉混合著,油一炸,就沒人看得出來。宋書記,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答應的……” 在場的人無不嘩然,敢情葛慧玲他們都是共犯啊,剛才還裝得這么像,一個個把自己撇得那么干凈。 在場有社員吃過趙家的麻花,頓時感覺有些惡心,這發霉的麥子都能用,趙家為了省錢,誰知道還干了什么。 齊春麗天天跑出去賣麻花,對家里的事知之甚少,聽到還有這種內情,氣壞了,回頭指著陶碧就破口大罵:“好你個陶碧,明明是你們兩口子貪昧買麥子面粉的錢,以次充好,買了有問題的麥子,剛才還推我身上,你個喪良心的玩意兒,我跟你沒完?!? 罵了兩句,猶不解氣。 想到嫁進趙家所受的種種委屈,齊春麗又難過又氣憤,抓著趙文軍的手說:“文軍,你都看到了吧,這就是你所謂的兄弟,你把他們當一家人,可他們呢?全家都知道,就把咱們倆瞞得嚴嚴實實的,剛才咱倆挨打,也沒一個人上前幫忙。這個家啊,就只有我們倆是外人……” 齊春麗越說越傷心,說到最后抱著膝蓋嚎啕大哭了起來。 便宜被老兩口子占了,最后打是他們挨的,罵名也是他們背的,這日子沒法過了。 宋建國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臉都黑了。他也不跟這群女人掰扯,怒瞪著趙大根:“你……大根,我怎么說你好?趕緊地收拾一下,帶上錢,跟我去朱家公社衛生院。” 趙大根連忙回了屋。 宋建國則對朱老八說:“這件事是趙家的錯,現在最要緊的是確認老人孩子們沒事。咱們先去衛生院看看情況,然后再商討解決方案。你放心,我不會偏袒趙家,你要是不滿意協商的結果,要告到公社,還是找公安,我都沒意見?!? 現在宋建國忙死了,根本不想處理趙家這堆破事。趙家要是不識趣,就交給公安來處理吧。 朱老八見他沒有偏袒趙家的意思,態度緩和了許多:“那我就暫且相信宋書記?!? 等趙大根出來后,幾人連忙騎著自行扯去了衛生院,跑來趙家看熱鬧的社員們也走了,院子里剎那間空了下來。 齊春麗目光呆滯地看著空蕩蕩的院子,眼淚一下涌了出來,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她辛辛苦苦擺攤這么久的賺錢,恐怕還不夠賠朱家人的。 她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瞪了陶碧和楊紅英一記,轉身蹬蹬蹬地跑回了屋,趴在床上傷心地哭了起來。 趙文軍有些擔心,連忙追了進去,輕輕拍著她的背:“春麗,別哭了,你今天受委屈了。” 齊春麗一把撲進他的懷里,傷心地痛哭起來:“文軍,這樣的日子我真的受夠了,咱們分家,搬出去單獨過好不好?” 趙文軍有些意動。今天家里的人行為實在是讓他有些寒心。 而且現在他們夫妻倆結婚這么久了,連間單獨的臥室都沒有,還要跟兩個小侄子擠一個屋。兩口子有時候想親熱一下,說兩句悄悄話都非常不方便。 只是他們現在手里沒錢。 而且今天出了這種事,肯定要賠朱家一大筆錢,家里肯定也沒錢起房子,怎么分? “春麗,再等等吧,咱們今年好好干,多掙點工分,年底再提分家的事?!? 年底?那還有大半年。 齊春麗頓覺無力,這個月已經讓她心力交瘁了,再讓她忍大半年,她簡直要瘋。 而且到年底他們就會有錢嗎? 齊春麗一點信心都沒有。掙的工分,分的錢,最后都落到了葛慧玲兩口子手里,以葛慧玲的偏心和為人,她不認為她會掏錢給他們建房子,將他們倆分出去。 可趙文軍還對他這個偏心眼的母親抱有希望。 齊春麗推開了趙文軍,趴在床上傷心地哭了起來。 *** 宋建國一行人去了朱家公社衛生院,先向醫生了解情況。 好在這些人今天吃得都不多,而且及時送醫,醫生給他們做了催吐,又給比較嚴重的打上了吊瓶,現在大部分人的情況都已經好轉,只有個身體本來就比較弱的禁不起折騰,還要在衛生院觀察一天。 聞言,宋建國舒了口氣,連忙給趙大根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交錢。 趙大根自知理虧,也怕朱家去公安局報案,趕緊老老實實地把錢交了。只是交錢的時候,他格外心疼不舍,數了好幾遍才把錢交上去。 醫藥費交完了,接下來就是談賠償的事。 朱老八開口就要兩百。 趙大根嚇了一跳,覺得太多了,求助地看向宋建國。 宋建國抽著煙不吭聲。 兩百塊是不少,但人家好好的一場喜事鬧成這樣,不該賠嗎?而且這兩百塊中還包括了受害者們的營養費,所以綜合算下來,朱家也不算是獅子大開口。 見宋建國沒插手的意思,趙大根只能說:“朱同志,你再通融幾天,我今天實在是拿不出這么多錢?!? “天,天之內你們若不把這筆錢拿來,我們就報案,讓公安來找你們。”朱老八懶得跟趙大根廢話。 趙大根只能愁眉苦臉地點頭。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