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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71章-《小說家多開幾個馬甲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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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黑甚爾在咫尺停了下來,    鼻息纏繞著嘴角的軟疤,觸碰在一起的鼻尖將兩雙對視眼睛的距離拉到最近。

    他側過頭,幾乎是擦過泉鯉生的唇瓣:“看不出我在做什么嗎,    小少爺?”

    五條悟掃視著集裝箱里。

    因為咒力不支,田中莉莉的術式已經解除了,    渡邊暈了過去,而泉鯉生不知在想什么,    半仰著頭出神。

    “鯉生。”他喊,依舊是輕佻帶著笑的口吻,藍瞳里凍結的色彩把沉默的身影凝固在深處。

    “既然找到了田中莉莉,    那這件事就已經算結束了吧,得守約才行啊。”

    “得守約才行啊。”伏黑甚爾也將這句話咀嚼了一遭。

    泉鯉生的半邊面孔隱沒在甚爾的陰影中,    眼皮掀起來,    自下而上從灰藍色卷發里露出大學生特有的純粹。

    “請稍等,五條君。”鯉生說。

    在眾人各異的視線中,泉鯉生微微側過臉,不含任何親昵地貼上了伏黑甚爾的臉頰,那道豎疤就抵在唇邊,    稱為隔開兩人唇瓣的警戒線。

    集裝箱歸于沉寂,甚至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只有田中莉莉還在拼命捂著嘴,    想要從五條悟身上驟現的巨大咒力下逃脫。

    那股咒力唯獨偏愛于胡作非為的某人,    明明快要擠滿了整個空間,唯獨某處依舊保持著原有的平和。

    在那平和一隅,泉鯉生一直注視著伏黑甚爾。是透徹的觀察,    不管自己身處何處也能冷靜地注視著發生的一切,    水藍色的眼瞳無法誕生任何與感情相關的概念。

    唇周蹭過的皮膚是冷的,    男人逆光的面容如展覽會擺置的雕塑,發梢擋住的視線同樣落在鯉生臉上,變成豎在荒蕪土壤中泛著銹的刀。

    男人的神情一向難懂,在最堅固的領域圈起來,能察覺一二的只有肆意和暴力的行為。

    而且非常不坦誠。

    不愉快的想法不會說出來,甚爾直接將糟糕的事情變成廝磨皮膚的鈍刀,當皮膚被磨破,就繼續剝開皮肉,直到見到白骨,骨頭下卻沒有根植在心臟上的花。

    那朵花早就被摘走了,所以盒子里才會是空的。

    鯉生輕輕說:“牽手和擁抱是沒用的這件事我早就已經知道了……親吻也沒用,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做|愛呢?”

    像是石子砸入水中,說話的人可以說是毫無自覺。

    他在同時挑釁兩個人——這是田中莉莉的想法。

    “你可以試試。”伏黑甚爾用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回答。

    泉鯉生卻不相信甚爾的話了,說是急躁也好,失望的影響也罷,最終都指向一個事實:伏黑甚爾不會改變,他不會改變自己,也改變不了泉鯉生。

    “恐怕不能吧,如果這樣能做到的話,你就不會是「伏黑甚爾」了。”鯉生在他唇邊說,“你甚至不能告訴我,現在的憤怒是因為我違約,還是因為別的東西。浪費時間的人從來就不是我。”

    伏黑甚爾冰冷地瞥了他一眼:“鯉生,閉嘴。”

    “現在甚爾是怎么想的呢?”泉鯉生問。

    「煩擾、晦暗、被主動靠近的莫名安全感和暴躁。」伏黑甚爾沒有這樣說。

    他隨時可以去回應那個可以變為親吻的接觸,但那樣太溫情,伏黑甚爾蔑視溫情,就像他現在開始蔑視和大學生淺嘗輒止的關系。

    泉鯉生很奇怪,也很聰明,但他還是不了解窳劣的「東西」會做到什么地步,他的了解范疇僅限于「人」,可伏黑甚爾已經很久沒有被當作「人」看待了。

    人類是心安理得誕生詛咒的生物,可以把負面情緒宣泄出來,像旁邊那個正攥著拳冷眼看著的小少爺一樣。

    伏黑甚爾不能,豎起的自尊成為麻木的根源,被贈予的東西會被悉數收回。

    他可以俯視普通人,俯視咒術師,唯獨沒有產生牽連的任何可能。

    所以你想從怪物這里得到什么呢,泉鯉生。

    你知道那樣要付出什么代價嗎,泉鯉生。

    好,你現在可以知道了。

    伏黑甚爾松開了手,他變回了泉鯉生最熟悉的模樣,踢了踢屏住呼吸的田中莉莉。

    “我會處理她和你同學的事,所以這次找人委托就算結束了,記得補尾款。”他漫不經心說,“不是要和小少爺出去玩嗎,去吧。”

    對上五條悟的視線,甚爾的聲音輕松愉快,是不懷好意的那一種,成年人的余韻雖然不算穩重,但也能和五條悟形成鮮明的天塹。

    被五條悟面無表情帶走的時候,鯉生意識到了甚爾的打算比他想象的還要惡劣。

    沒等他去仔細思考伏黑甚爾的目的,五條悟把他帶到了海港的高樁碼頭上。

    橫濱港的桁架式碼頭架得高,海浪穿過底部的縱橫梁沖刷著礁巖,在平直的盡頭幾乎像是站在海中一樣。

    在灰褐的板面,五條悟干脆盤腿坐了下來,一頭細軟的頭發被港口的黃光暈上別的顏色,并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離太陽升起至少還有兩個小時,坐下啦。”

    鯉生慢悠悠地坐到他旁邊,和他一樣盤起腿。

    和伏黑甚爾微妙的沖突感從五條悟身上消失了,但他也沒有和往常一樣輕快,嘴角雖然依舊勾著,注視著漆黑海平面的眼睛只倒映著黑潮。

    “我還以為你們只是室友呢。”五條悟在海風里這么說,“不是被騙了吧,鯉生,那可是禪院甚爾,先不管什么天與咒縛,但從本人來看,就是十成十的人渣啊。”

    鯉生也和他一樣看著海平面,兩個人完全沒有視線交流地對話。

    “目前還是室友吧,因為也沒有感情進展。硬要說的話或許還存在老板和員工的關系?這次也是委托他幫我查關于田中莉莉的事情。”

    “誒,是這樣嗎?那他效率不怎么樣,我比他動作要快。”

    “畢竟是五條悟嘛。”

    “可是,”五條悟向后傾倒,用手撐著身體,“你們看起來不像是室友的關系。”

    “這個有些復雜,說起來如果你沒忘記的話應該現在就清楚了,畢竟這還是你的提議啊。”

    五條悟呼吸一滯:“我的提議?”

    “不了解愛情就找人談戀愛,如果對方對我不算是真心,那就不算是蓄意欺騙,是相互學習而已——我有認真考慮過小時候的五條君的建議噢。”

    一種徹頭徹尾的荒誕感席卷了五條悟全身。

    他不知道自己會在怎樣的情況下才能說出這種話,或許是小時候的他持有著孩童的殘酷,這份殘酷不分對象的襲擊著每一個聽眾,甚至能跨越時間的節點如約而至。

    現在的五條悟已經到了不能將「涉世未深」充當替自己辯白的詭辯,玩笑話成真的時候,無所禁忌的他居然是笑不出來的。

    他在孩童和少年的分界遺忘了一些事,又在少年和青年的分界承擔遺忘的結果。

    以至于如今,五條悟只能佯裝無事地將對話繼續下去:“所以你學到了什么?你們的關系實在是太奇怪了。”

    “年長者的內心是很難靠近的,在我所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有人鑿開門窗了。我缺席的不只是時間,或許還有約定,笑啊哭啊的無數個瞬間。”

    鯉生說,“所以他為數不多的感情都蒙上了灰礫,*那不是由我的焚燒導致的,那人的身邊早就煙霧繚繞。”

    遠眺著海平線,他總結道,“我們的關系就是這樣。”

    ——我們的關系就是這樣。

    「我們」到底是哪個「我們」。

    是伏黑甚爾和泉鯉生,還是泉鯉生和五條悟?

    好像都說得通。

    五條悟沒有去想為什么自己會有這樣奇怪的念頭,竟然自顧自的把自己放上了和伏黑甚爾相比較的平臺。

    就像他從來不去想自己和鯉生的關系,明明是人生中一段突兀的插入,但能補足得滴水不漏。是因為曾經有過缺失,所以在找回來的時候就意外地重視嗎?

    這種事情是不能去細想的,尤其是在現在。

    可惜五條悟不知道這一點。

    他不能識別自己在呵停伏黑甚爾的瞬間在想些什么。

    如果換個人,比如說夏油杰,比如說家入硝子,他應該會掏出手機進行肆無忌憚的十連拍。把照片打印出來貼滿高專的每一個角落,然后在他人的追殺中毫無愧疚地呲牙咧嘴。

    他也不能識別自己是為什么會伸出手,覆蓋在泉鯉生的手背上,十指自然地就擠入指縫間,不容分說地相握。

    他握得很用力,骨節相壓,不給開闔的機會。

    “那現在你學到了什么?”

    身邊的人有瞬間的錯愣,然后暫停的時間恢復流動,泉鯉生像是終于放松下來,眉眼也舒展開,側過身體瞇起眼:“五條君總是能在奇怪的地方安慰到我啊。”

    沒得到任何正面回答,五條悟干脆就著握住的手把人轉過來,接著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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