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梁辛緊了緊身上的風衣,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時不時咳嗽兩聲。 臨海市今年氣候異常,迎來了百年一遇的寒流,讓這座城市里常年沐浴在溫暖中的人們措手不及。南方的冬天,其實比北方更難熬一些,濕冷的氣候,令人不適之極。梁辛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虛弱之后,就主動打電話去梁柔那里,說明情況,不想傳染給梁柔安安,最近他都是住在警局宿舍。 走上樓,正打算拿開始開門,就見有人等在他的宿舍門口。 看到梁辛上樓,元宵張嘴就是抱怨,“你怎么回來這么晚,我都要凍死了!” 溫度其實還沒有低到嚇人,只不過濕冷的天氣,靜靜地站著比走動起來要冷很多。元宵臉色都有些泛青。 梁辛看她那模樣,也就沒有多說話,先開了門放她進門。 進屋先開了空調,臨海市沒有暖氣供應,取暖基本都是靠空調。空調的暖風吹下來,元宵先是皺著鼻子打了兩聲噴嚏。梁辛看她有些鼻塞的樣子,生氣道:“誰讓你來的?好好的你又鬧什么?!” 元宵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這會兒剛打完噴嚏,鼻頭還是紅的,聲音嗡嗡的說:“我還不是擔心你感冒了沒人照顧,特地跑來給你送吃的!阿嚏阿嚏”話剛說完,元宵就又開始打噴嚏。 鼻涕流出來,她放下手里的東西拍去拿抽紙來擦。 梁辛打開她拿來的東西一看,完全不令他意外,元宵拿的都是在外面打包的外賣。雞湯已經被冷到上面結了一層層白色的油。其他的菜也都冷透了,偏偏元宵買的菜還都是葷的,涼了根本沒法吃。 元宵手捧紙巾擦著不斷流出來的鼻涕,一臉的委屈,“還不是你!我早早就老了,你到了下班時間怎么不回來,害我等你等了那么久?!? 最近為了齊奶奶的案子,梁辛追查各方面的線索,怎么可能按時下班。 不過梁辛并沒有跟元宵解釋,只是迅速的下了逐客令,“你的心意我領了,謝謝你。現在你飯也送到了,早點回去吧。我看你這樣子也是感冒了,回去記得吃藥?!? 梁辛感冒還沒好,說話的時候鼻音很重。 顯得他這話說的更顯音低話沉。 元宵氣呼呼的,“你這人怎么這樣啊,我好心好意關心你,跑來挨了一場凍。你現在就這樣趕我走,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梁辛看著元宵那張臉,實在不明白,“我跟你的關系,并沒有好到要動用到良心的地步?!? 在梁辛的腦海里,他跟元宵完全是屬于兩路人。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沒有交集的兩個人,根本不該在生活上糾纏。 元宵生氣的說:“那上一次要不是你,我怎么會遇上死人!你要負責!” 梁辛無奈透了,“這事都過去一年了,那個兇犯早已經緝拿歸案,你如果還有心理陰影,我可以安排你去探監!親自見見兇犯!” 上一次兩人一起見到尸體,已經是一年前的事。過去的這一年,元宵時常拿出這件事來說,梁辛心里也覺得有些對不住她,所以對元宵很多時候,他都是容忍的。 可是有些人,就是得寸進尺。 元宵這一年來對梁辛的糾纏不僅沒有隨著兇犯的被抓捕而減退,反而有愈發加強的趨勢。 說實在的,最近這段時間梁辛很煩,安安成了那個樣子,梁柔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什么大問題,可是梁辛跟梁柔是親姐弟,他的姐姐有多么的死心眼兒,梁辛比誰都明白。雖說他一直主張聶焱跟梁柔分開,可是以現在這樣的結局分手,就連梁辛都覺得無法接受。 就跟齊奶奶的死一樣,聶焱的離開,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今天警局里大家都在說基海兆業的繼承問題,全城熱議的話題,就是警局,也不能免俗。聶焱成了眾人口中的核心人物,正式繼承家業,一飛沖天。 梁辛聽著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齊奶奶死了,安安病了,梁柔至今傷痛未解。這樣的情況下,聶焱一扭頭,風風光光的跑回去接手家業,笑容滿面的回答記者問題,在全城人面前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戲碼。 殺害齊奶奶的兇徒,聶焱不追查,甚至有可能刻意隱瞞。安安病了這么多天,聶焱根本不聞不問。尤其是梁柔,聶焱干脆棄之不顧。 拋棄也有很多種方式。 以聶焱這樣卑劣的手段拋棄女人,實在令梁辛難掩憤怒。 也因此,梁辛從前還對元宵能有三分耐心,現在,他看到跟聶焱有關的人就覺得煩!心里暗恨,那個圈子的人,各個都是缺心少肝的冷血之徒,根本不值得與之相交。 元宵被梁辛懟的啞口無言。 她哪里是想看什么殺人兇手,今天冒著寒流跑來,還不是擔心梁辛一個人得病沒人管,想要來照顧他。 講理講不過,元宵就耍賴。 “我不管!反正我是跑到你這里來才凍病了的,你不能不管我?!? 梁辛少見的發了火,“你到底有完沒完?!” 當初一路跟蹤他的人,是她!碰到有人棄尸,那只不過是概率很小的巧合。事情的起因,明明就是因她跟蹤而來。 可是這一年,她就跟拿來尚方寶劍一樣,時時處處都說他要為此負責! 梁辛沒有辯駁過,她說負責,他就負責。盡心盡力的安慰她,認認真真的辦案,把兇手繩之于法。他自認做了該做的一切,可是還是逃脫不了她的糾纏。 梁辛已經漸漸褪去了剛剛大學畢業時的青澀,身上有了刑警的威嚴。 他怒目圓瞪的樣子,著實嚇人。 可是元宵并不是一個懂得在適當的時候收手的女孩子,她從來固執又任性,看到梁辛發脾氣,她心里的委屈簡直要溢出來。 “你以為你是誰?敢對我這樣說話!我告訴你,我來關心你是看得起你!要不然你一個要什么沒什么的窮警察,憑什么要我來對你好!” 這話就跟毒針一樣刺痛著梁辛的心。 瞧??!在這些人眼里,他還有他的姐姐,哪怕就是安安,都一樣如草芥一般。對你好,是你的造化,就該感動涕零的接受。而跟這份賞賜的關心一樣的,是隨時都會被棄之如敝屣的隨意。他們根本不會平等的對待人,更不會將他人的感情看在眼里。 梁辛第一次露出猙獰的面孔,為自己也為梁柔,他陰冷的說:“既然如此,就請你收回你的看得起!從我這里滾出去!你們那種流露一絲關心都覺得是恩賜的面容,令我覺得惡心!這世上,再沒有比你們這些人更令我覺得羞恥的生物!” 他用了很重的詞。 就算元宵慣于胡攪蠻纏,也被這樣幾乎殘酷的評價驚了心魂。 她一臉癡呆,“你你你給我等著!” 元宵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梁辛余光看到桌上她提來的外賣盒,一腳將茶幾踹的移位,那些外賣盒咕嚕嚕的滾了一地。 一室狼藉。 元宵一路哭著跑回家。 她長著這么大,還沒有被人這樣罵過。 梁辛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她腦子里徘徊,他說她讓他看了就惡心,他還說,她是最羞恥的生物。 “怎么回事?”元彰今晚在家,聽到門響往玄關處一看,就見元宵哭成淚人一樣的跑回來。 當即站起身來,往元宵這邊走,“出什么事了?” 元宵平時在家根本就沒有哭過,有元彰這么個不分青紅皂白護犢子的哥哥在,誰敢惹元宵不高興。元彰走到元宵身前,眉頭皺的死緊。 元宵看到哥哥,簡直跟看到救星一樣,一頭扎進哥哥懷里,哭的昏天黑地。 她的哭聲太慘,元彰只覺得渾身都跟著疼。 他們兄妹一直相依為命,元宵小時候生過病,差一點就沒有搶救過來,那之后元彰就一直記得妹妹快要斷氣時,他內心的恐懼。 他已經沒了母親,要是妹妹也離他而去,這個世界還有什么可留戀的東西。 元彰抱住元宵,一下下的拍著哄著。 腦子里快速的運轉,猜想著能讓元宵哭成這樣的原因。 他問,“是不是哪個梁辛惹你了?” 元宵這一年跟梁辛關系不錯的事,元彰是知道的。他妹妹的一切行蹤,他都了若指掌。對此,元彰采取了放任的態度,畢竟元宵跟梁辛走的近之后,就很自然的疏遠了柯桓。 柯桓對元宵的心思,元彰也是到去年才看出來。 不是他遲鈍,而是不管嘴上怎么擠兌。柯桓在元彰心里都被認為是自己人,他再怎么都不會去防備自己人。所以這才放松了警惕,在他發現柯桓對元宵的不軌心思之后,元彰就犯了難。他不想跟柯桓撕破臉,畢竟這么多年兄弟,要斗起來,傷了情面。只是內心深處,元彰十分清楚,就算柯桓對元宵是認真的,結果也不會好。 柯桓家里是做媒體的,雖說也是生意,但是生意跟生意還是有很多的不同的。 柯桓家被稱為‘生意場上的書香世家’,一家子都是靠著‘筆頭子’吃飯,當年柯桓的父親創立旗下報紙的時候,為了增加銷量,還親自主筆,在自家的報紙上寫過長篇連載。一時洛陽紙貴,被瘋搶傳抄。 這些年柯家的媒體生意都已經交給了柯桓來打理,而柯桓的父親,常常以著名作家的身份出席國際論壇。 不夸張的說,柯家的名聲,在文壇大過于生意場。 這樣的家族,總有些幾分文人墨客的酸腐。 柯桓的母親當年也是名震一時的著名女作家,嫁進柯家,在上流圈是出了名的文化人。 無論如何,這樣的家族是絕不會允許柯桓迎娶元宵這樣身份的女孩子的。不說元彰現在做的事業根本令柯家的長輩不恥,就是上述到元家的上一輩,元彰他們那個從不肯認他們兄妹的狠心父親元天霖,恐怕在柯家人眼里,也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沒有未來! 這四個字是元彰對柯桓跟元宵的關系定位。 這一年元宵明顯跟柯桓疏遠了,這是元彰求之不得的事情。至于梁辛,先不說梁辛那副呆頭鵝的樣子,元宵能不能看得上,至少在元彰看來,梁辛毫無背景,比柯桓要好對付的多。 所以此時,元彰說起梁辛來,滿腔的殺氣。 元宵對哥哥的語氣最了解不過,當即搖頭,“不是,他沒惹我,是我自己想哭。” 元彰的眼睛瞇起來。 元宵不善于在元彰面前說謊,而且她這次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是為了維護另外一個男人。這讓元彰怒火中燒。 元宵怕哥哥真的生氣去對付梁辛。 梁辛都已經說過,他們這些人令他覺得惡心。若是元彰再去找梁辛的麻煩,那梁辛還不恨死她呀。 元宵兩只手交錯著擦眼淚,她不想讓梁辛恨她。 梁辛什么都沒做錯過,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是她,太壞了。 從前做的壞事太多,現在報應來了。 元宵生生忍住哭意,“我沒事,真的沒事。哥,你看我,我多高興,一點事都沒有?!? 她紅著眼睛笑,露出酒窩。 元彰錯開了眼,第一次覺得這個梁辛也許比柯桓還要難對付。至少為了柯桓,元宵不會這樣不顧自己的維護。 元宵抱怨柯桓,不是一兩次。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