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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共只在四個小村子里稍作休息、飲食,穿過城市時順道添了兩件厚皮斗篷,接著便繼續前進。雷恩看得出來,奧莉爾很希望能在冰巖城多待一陣子,或許還能找個旅館享受一下真正的床鋪和熱水,他很慶幸她并未將這想法付諸舌端,否則,兩人大概又得因此而起爭執。
“不出意外的話,明日上午我們就可以到達目的地了,屆時咱們找間旅館住下,你也能好好休息休息。”
雷恩收起地圖對奧莉爾說。
這已是來到北部的第四晚,他們仍像前兩夜那樣馳行在前往銀狐鎮的路上。奧莉爾無法忍受車廂內的怪味兒、所以選擇臨時待在駕駛位;等她受夠迎面撞來的寒風之后就又會回到車廂,事實上除了睡覺之外,她大部分時間都在這兩種‘受夠了’之間往復循環。
“真的嗎?那可太棒了!休息什么的倒無所謂,我只希望能洗個溫暖的熱水澡,再把頭發打理一遍。”
奧莉爾忍不住輕聲歡呼,接著不好意思地看了雷恩一眼,似乎生怕再聽見什么刺人的話。
雷恩只是笑了笑,并沒多說什么。圣能者的體質足以支撐奧莉爾長途奔波,但女人畢竟是愛美的,尤其像她這樣年輕貌美的女子,在這種破馬車里住上三個晚上恐怕已經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了。就算迎著風、雷恩也能隱隱聞到她身上被車廂熏陶出的霉味,原本銀亮的秀發也滿是霜塵,這種情況下、期望干干凈凈地洗個澡并不算什么罪過。
“是得好好梳洗一下了。”
雷恩心不在焉地說:“興許能賣個好價錢。”
“就是嘛,我頭發都臭了呢——你剛才說什么?什么好價錢?”
奧莉爾猛地看向他,動作幅度之大幾乎閃了脖子。
“咳。”
雷恩思索片刻,到了這時候似乎也沒必要再瞞著她了,“好吧,看來我不得不向你透漏些具體的計劃才行。”
“你說。”
奧莉爾繼續盯著他。
“首先,我們要去的地方叫銀狐鎮,聽說過吧?”
“那是我國最北方的小鎮,我當然知道。”
奧莉爾點點頭,“我早就懷疑你的目的地是邊境了,只是彌塞拉大人叮囑過我不要多問,而且你先前的態度也不算好——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只會添亂。”
“真是抱歉。”
雷恩毫無歉意地道了句歉,接著說:“銀狐鎮有一個地下拍賣行,各種陰險邪惡的家伙都會在那里出沒,或許能打探到有價值的特殊情報。是的,我此行的目標就是它,只不過要想成功混進去的話,就必須遵守某些規則才行。”
“什么規則?”
“第一,你必須足夠邪惡;第二,想買貨先賣貨。”
雷恩有些尷尬地說:“第二點就類似投名狀——哦,你不知道什么是投名狀,別在意這個。總之,如果是初次造訪的生面孔,那么必須帶去一件足夠珍貴也足夠危險的東西進行出售、才能證明自己有被接納的資格。我本想用這東西——”
他拍了拍腰間的黑刀,“可它足夠珍貴是不假,危險卻不至于,哪怕它是我從某個豪門世家里搶來的也不足以證明我十惡不赦。既然彌塞拉大人強迫我帶著你上路——”
“所以你就決定把我給賣了?!”
奧莉爾驚恐地咬住了手指。
“美女沒什么稀奇,但你不是一般的美女,奧莉爾,你是一個圣潔高貴的圣能者美女!你會發光哎!”
雷恩露出了變態似的笑容,“想想吧,還有什么比你更珍貴也更危險呢?你是任何人販子都夢寐以求的寶貝,也是一旦事發就必定死無葬身之地的重罪!哦,我真是邪惡到骨子里了!”
“不不不,我不要!不行不行!”
奧莉爾慌亂地搖著頭,“我干不來的,我一定會壞事的!你找別的東西去賣吧,求你了!”
“瞧你嚇的,做戲而已。”
雷恩不屑地瞟她一眼。
“你剛才笑起來的樣子可不像做戲!”
她幾乎要哭了,“就算是這樣,可萬一成真了呢?萬一我真被某個邪惡者買走了呢?”
“那你將遭受比死還可怕的折磨,沒人知道他們把你拴在身邊會做些什么——”
雷恩的表情既正經又嚴肅,話沒說完就被一陣哭嚎打斷了,奧莉爾的眼淚終于像決堤的洪水那樣沖了出來。
盡管她此刻是如此恐懼、無助,卻始終沒說半句‘我要回去’‘早知道就不來了’之類的話,這讓雷恩有些心軟,同時也對這女人多了幾分敬佩。
“好啦,我會盡量保障你的安全。”
他輕輕拍了拍奧莉爾的肩膀,“聽著,我會給你標一個天價,兩萬金幣應該可以了——據我了解,那個地下拍賣行不干涉賣家自主定價。說真的,邪惡者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他們甚至比善良之人更精打細算、更懂得權衡利弊,相信我,沒誰會為了一個女人掏這個價錢,哪怕她是個會發光的圣光美人。”
“你——你確定?”
她抽泣著問。
“大概吧。”
雷恩不自覺摸了摸藏在懷里的通緝令,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曾幾何時自己身上也貼著邪惡者的標簽呢。
“要是他們硬搶呢?”
“我認為不會,光明有光明的律令、黑暗也有黑暗的法則,對于那些行走在地下世界的人來說,黑暗法則往往更值得遵守。但如果真有人想來硬的,那我可以起誓用生命守護你,除非我死了,否則沒人能把你怎么樣。”
“那,好吧。”
奧莉爾終于止住啼哭了,聲音也回歸平靜,只有紅腫的雙眼印刻著她剛才的恐懼,“那我——那我就試試看好了。”
“謝謝,勇敢的姑娘。”
雷恩認真地說:“你愿意獻身幫忙,我們成功的幾率無疑又多了一些。”
“那么,我不再是累贅了?”
奧莉爾冷著臉問。
“天吶,你從來都不是。”
雷恩違心地笑了。
這一夜,奧莉爾沒有要求回車廂休息。她就偎在雷恩身邊、于寒風中打著瞌睡,不知什么時候她的側臉枕上了他的肩膀,然后就這樣一直枕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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