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兩宮對視一眼,然后拿起了趙煦丟下的奏疏一看。 臉色也都變了。 因為,這個叫王巖叟的監察御史,滿篇沒有一個字提及對惠信僧的處置。 而是在那里大談特談,先帝將一般犯人流放改為刺配本地本鄉的事情。 而且,大放厥詞! 居然說什么——竊見諸州自行就配法以來,民間多苦兇徒騷擾之患,緣其人皆是狃于為惡,無所畏懼,不復自新之人…… 什么意思? 向太后首先不干了! 你在指責先帝的德政乃是害民、殘民、虐民之法? 所以是在影射先帝乃是昏君?暴君? 反了!反了! 趙煦在這個時候,卻悠悠的說了一句話:“這兩個御史,皆不言其本該言之事……反而攀咬他人,甚至對朝政法令,指手畫腳……” “乃至于隱約可見,對父皇德政之嫉恨詛咒之心……” “他們會不會在結黨啊?” 兩宮先是一楞,然后就都喘息起來。 結黨是文臣的大忌!也是大宋始終防備的事情。 不要看坊間輿論,什么新黨、舊黨,說的熱火朝天。 實際上,只要在朝中的大臣,私底下稍微往來密切一點,就可能被人告發、檢舉甚至招來御史的彈劾! 而且不止于此。 為了不讓大臣結黨,歷代趙官家們都苦心積慮的想方設法的給這些人添堵、使絆子。 異論相攪、大小相制的手腕,更是都被玩出花來了。 最典型的就是新黨了。 熙寧時代的新黨,何其團結! 現在呢? 王珪和蔡確早就反目就不提了。 章惇、曾布、呂惠卿這三個人的關系,誰能說清楚? 反正,曾布和呂惠卿是勢同水火了。 而章惇看著似乎還能和這兩個人有說有笑,但實際上呢? 趙煦是清清楚楚的——紹圣時代,呂惠卿回京述職,章惇數著日子,想方設法的要趕他走。 曾布在朝,也始終和章惇不對付。 那么,問題來了,這些人的關系,難道是他們自己破壞掉的? 答案是,皇帝在背后使壞啊。 大臣們也心知肚明,只能配合著皇帝演戲,演著演著,自然也就演出仇來了。 最好的例子,就是趙佶時代的蔡京和其兒子父慈子孝的典故了。 新黨被拆的七零八落,舊黨呢? 元祐時代,舊黨大分裂,蜀黨、朔黨、洛黨互相指斥對方。 最后勝利的朔黨,因為太過激進,也太過無能,被范純仁、呂大防趕出朝堂。 這其中,未嘗沒有太皇太后在背后推波助瀾。 對趙官家們來說,制衡并防止大臣結黨,架空自己,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 而朝臣們,也基本都接受了這個潛規則。 他們會主動和其他人制造矛盾、問題。 比如說,富弼當年在朝堂上罵自己的岳父晏殊是國賊。 也比如說,王安石、王安國、王安禮三兄弟的政見完全不同。 王安國甚至和王安石因為政見不相往來。 還比如說,韓絳、韓維、韓縝三兄弟政見各異。 所以,在大宋皇室眼中,朝臣結黨不是小問題。 因為敢結黨的人,必然有著極大的政治野心。 現在御史臺的兩個御史,有結黨的可能性? 再聯想到他們的舉動,兩宮不得不懷疑他們結黨的目的很不單純。 “好賊子!”太皇太后的脾氣首先就沒有穩住。 當今便要叫粱惟簡去傳旨。 向太后連忙拉住她:“娘娘,且不急,且再看看,還有沒有同黨!” 對向太后來說,她本來還只是討厭、不喜歡劉摯。 但其實對劉摯還有些包容心——畢竟劉摯是士大夫! 可王巖叟的奏疏一出現就點燃了她的怒火。 因為一旦證明王巖叟和劉摯是一黨,也就意味著他們都認為先帝是昏君、暴君…… 她能忍嗎? 忍不了的! 為了先帝,也為了六哥。 必須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不如明日早朝,將這兩人奏疏,下都堂髃臣及御史等一起議論……”向太后低聲說著。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