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二百三十八章立冬之日

    立冬，雷切尼斯州城。

    雖然不曾下雪，氣溫已然低到了零度以下，離呵氣成霜、滴水成冰的三九天，已是不遠。這時節(jié)，最適合躲在自家的被窩里頭，悶頭大睡，睡到日上三竿也賴著不起床，再舒服不過了。

    然而辰時不到，天還灰蒙蒙的，州城南北兩個方向的城門前面，早已排滿準(zhǔn)備入城做買賣的小商販。

    挑著擔(dān)子的貨郎、扛著木柴的樵夫、牽著騾馬的農(nóng)夫，盡是些依靠小買賣度日的底層老百姓。他們一個個縮手縮腳的，背著風(fēng)，不自覺地縮著脖子湊在一起，靠著彼此的體溫抵擋日出之前的最后那點寒氣，不時還跺跺腳，好讓寒風(fēng)中凍得有些麻木的雙腳，恢復(fù)一點知覺。

    任何時候的年關(guān)，都是底層百姓需要全力以赴方能度過的難關(guān)，再大的事，都沒有「過年關(guān)」重要，其艱難程度，與奉命攻占要塞雄關(guān)的戰(zhàn)士相比，可說是不遑多讓。「立冬」之日，意味著寒冬的正式到來，也意味著留給他們籌措過年費用的日子，已經(jīng)不多了，賴床這等好事，委實輪不到他們。

    作為毗邇尼帝國西北部的重鎮(zhèn)，平安州的首府，雷切尼斯州城乃是一座大城，周長大約30里出頭，人口數(shù)十萬，每日所需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之類生活必需品，乃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單靠州城自身遠遠無法滿足，非得發(fā)動整個平安州乃至左近的其他州府一齊供給不可。這倒也給附近廣大區(qū)域的百姓提供了營生的機會，每日運送雜貨進城的各色人等，絡(luò)繹不絕。

    如今擠在門前等待入城的繁忙景象，正是年關(guān)之前這段忙碌日子的真實寫照。

    「幺兒，到點了沒？」

    隊正漢克躲在城門洞的背風(fēng)處，美美喝了一大口羊肉湯，又咬了一口手中的饅頭，沖著外頭探出半個腦袋吼道。

    撒有蔥花和胡椒粉的羊肉湯，香氣濃郁，還熱辣辣的，喝一口下肚，整個身子都覺得暖洋洋的，身上冰冰冷的鎧甲，似乎也變得不那么難以承受；大白面和成的饅頭，揉得松彈得宜，一口咬下去，滿嘴都是面食的香味。漢克干脆閉上了眼睛，慢慢嚼著口中的食物，羊肉湯配大白饅頭這等待遇，以他「團結(jié)兵」低級軍官的身份，也不是每天都能享受得到的，因而很是珍惜。

    「火長，老大問到時候開城門了沒有！」

    城樓上方傳來一名士兵的吼聲，卻是將漢克的問話傳到了城樓里頭，詮釋著基層士兵「傳信基本靠吼」之優(yōu)良傳統(tǒng)。

    「快了，還差一點點。大概三十息的樣子。」

    回話稍顯延遲，缺乏陽光的時候，光靠室外的日晷儀，多少不怎么靠譜，還要加上位于城樓室內(nèi)的「刻漏」，也即是「漏壺」才行。

    「聽到了。」

    將口中的饅頭咽下肚，漢克答了一聲，邊吸溜著羊肉湯，邊對著身旁的副手抱怨道：「這見鬼的天氣，貌似比往年還要冷。我琢磨著，三九天或許比往年來得還要早一些。」

    「我也這么覺得。」

    隊副舒樂的臉色不太好看，回答道：「也不知道家里頭安排得怎么樣了。前幾日，我那婆娘讓人捎了口信過來，說被子舊了些，晚上孩子們一個勁兒地喊冷。兩位老人雖然沒吱聲，可看他們的意思，也是凍得有些難受。」

    「我讓她趕緊去打兩床新的棉被，凍著了老人和孩子，可不是耍的。錢不夠就先借著點，等年前發(fā)了拖欠的薪俸和津貼，我就寄過去還了。」

    「手頭這么緊，要不要借你點？」

    漢克問道：「不比我，你家里人口多，嚼用是大一些。」

    「暫時還不用，實在籌措不來再找你要吧。你可別這會子慷慨，到時候卻說沒有。」

    舒樂粗糙的

    臉上擠出一個笑容，眉頭一翹，揶揄自家老大道。

    「就你特么廢話多！」

    漢克笑罵了一句，順便放下了湯碗，擦了擦手，戴好兜鍪，然后拔出腰間的直刀，夾在肘窩上頭擦拭了一下，大聲吼道：「都有了！刀出鞘，弓上弦。」

    「準(zhǔn)備開門！」

    經(jīng)過擦拭的直刀，寒光四射，利刃一上手，腰桿再這么一挺，殺氣頓時彌漫在漢克的臉上，早前很有些吊兒郎當(dāng)?shù)年犝冻隽苏?guī)軍應(yīng)該有的嚴(yán)肅模樣來。

    「喏！」

    無論城上城下，以舒樂為首的數(shù)十名戰(zhàn)士紛紛呼喝著回答道。

    一時間，周遭盡是「鏘鏘鏘」的刀劍出鞘之聲。或是倚住門洞百無聊賴，或是嬉笑打鬧的士兵們，紛紛板起了臉，刀出鞘的刀出鞘，弓上弦的弓上弦，按照一向布置的戰(zhàn)位各自排列好，一副嚴(yán)陣以待的樣子。

    作為守護州城的「團結(jié)兵」，乃是毗邇尼帝國的正規(guī)軍之一。雖然比不上位于帝都的皇家十二衛(wèi)騎士團，例如早前曾經(jīng)出場的「血兔騎士團」精銳，卻屬于性質(zhì)相同的「府兵」，閑時務(wù)農(nóng)，征召時從軍，平日訓(xùn)練則是同樣的嚴(yán)格和高標(biāo)準(zhǔn)。

    以漢克和舒樂為例，身為統(tǒng)率五十名戰(zhàn)士的「隊正」與「隊副」，可是一水的中階戰(zhàn)兵、六級實力，無非一個六級中階，一個剛剛踏入初階罷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