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良 辰 吉 日(二)-《方家四合院》
鮑玉梅請來了大飯店的主廚來掌勺,自然給許多生活在農村的老百姓享受到了一輩子從沒有過的口福。他們在宴席上大喊大叫,頻頻碰杯,大塊嚼肉大口喝酒。鮑玉梅把葷菜弄過來十八個,比別人一下子增加了一倍,而且,菜品的質量也是前所未有的提高。這一下子也讓大家都傻眼了,赴宴的人很多還是頭一次遇見,叫不出菜品是什么名堂,見了就已胃口大開,恨不得趁此撐破肚皮,宴席就在方家四合大院天井院子里舉行。
宴會一開始,主持這次宴席的朱成武就痛快地告訴大家:“今天中午,我希望各位來賓放心開胃放開肚皮使勁吃、吃、吃。今天菜有的是,大家不要把目光專盯在剛開始上來的幾個菜上就一個勁猛吃了,菜是要慢慢上慢慢吃酒更要慢慢品,吃猛了,吃急了,后面的好菜吃不下,吃不了就是你們自己吃虧了。”
自然有些人是不會認真去聽主持人的話的,更不相信主人會準備那么多菜來招待他們,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鮑玉梅會如此客氣,把葷菜搞得如此豐富。早知道朱成武說的是大實話,誰還會一開始就使勁地猛吃猛喝猛灌起來了呢?酒品也是多種多樣的:白的高度酒、紅的葡萄酒、甜的自釀酒、辣的高粱酒;無酒精度的、低酒精度的、中度的、高度的、琳瑯滿目,只要你喜歡,只要你敢喝,只要你的肚子能盛得下去才行。
方運慶這回可是自妻子何仙香去世后第一次把酒喝得這么痛快開心:他開始只喝自己喜歡的黃酒,因為他知道今天可以放開肚皮盡管喝。但他沒有想到酒上了這么多,以前連見都沒有見過,聞也沒聞過更別說品嘗了。現(xiàn)在他把一樣一樣的酒都換著喝,開始他覺得這些沒喝過的酒也不覺得怎么樣,還不如老酒來得開胃舒服,但喝著喝著就覺得甘甜醇香簡直是天壤之別,他才覺得自己過去都是白活的了。
與他同桌的都是他的鄰居和熟識的同村人。方運幸、方仁德、許志國和同生產隊的方運鴻、許良財、王鞏雯、李蘭英等人。這些人的酒量也不是特別好,有一二杯就到頂了,有三五杯下肚就天昏地旋;也有不善于混吃的,光一樣酒“千杯不倒”可替換其他的酒沾口就暈。方仁德過去酒量還算可以,現(xiàn)在因為年紀大了,體力跟不上去,也只能喝個六七成;許志國可喝半斤老白燒,但紅酒也控制在一斤的量上。酒量最大的應該是許良財,他可是個什么酒都能喝的料。但他性格溫柔,不喜歡冒尖。他平時喝酒也斯斯文文得很,從不把自己喝醉,這不是說他有多大修養(yǎng)。以他的學歷論,他初中都只讀到二年級就沒有讀了,主要是他性格方面像他母親的緣故。王鞏雯是個愛說大話但酒量最小的一個,但他愛吹牛皮,一喝酒仿佛天底下就沒有他辦不成的事。大家也知道他這些套路,他們就等王鞏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進去。
酒喝到一半,一桌子的人早已有了幾分醉意。但誰也沒有倒下去,連王鞏雯都還沒有喝醉。
恰好這時,外桌有人過來敬酒,大家都把酒杯端起來,互相之間說了幾句恭維的話。這些話當然應該屬于客套類型的,沒有特別的深層次含義。
王鞏雯碰碰許良財的手說:“兄弟哥,我同你商量個事,現(xiàn)在人家都過來敬我們了,我們桌如果不回敬他們一下,于情于理都是過不了這關的。你是我們桌酒量最好的,你應該代表我們這一桌去回敬一下才是。”
許良財說:“理是這個理,但我開始一頓猛喝猛灌已經喝得也差不多了,我想你到現(xiàn)在也沒喝下多少酒,還是老兄你出面去吧。”
王鞏雯笑著道:“我怎么好出面去敬人家呢,我這個半拉子自身都難保的人,怎么可以代表我們這一桌子呢,只有你親自出面,大家都覺得穩(wěn)穩(wěn)的有面子呢。”
王鞏雯又繼續(xù)說:“還是你出面去好一點吧,要是他們桌同你拼起酒來,你也不會怕他們的,我出去豈不要出洋相倒牌子的。”
許志國于是就插嘴說:“良財,我認為鞏雯說得有點道理,你是代表我們這一桌出去敬酒的,自然要你出面啰,你讓鞏雯去,我還擔心他把我們這一桌人的臉面都丟盡了,大家說是不是”?
許良財推脫不了只好說:“我可以去代表我們桌過去敬酒,但是,我也有個條件,你們答應了我才能去?”
大家都問他是什么條件?許良財認真說:“既然要去敬酒,那么你們是知道我這個人的優(yōu)缺點的,我承認酒量是有一點點,但是,我這人不會說話,我需要我們桌能說會道的人去幫忙我去說說話去,這樣我就不用擔心鬧笑話回來。”
有人就說,那就讓仁德叔出面好了,他是我們這一桌資格和輩分最高的人,應該由他出面。方仁德連連吐著口水搖頭說:“我哪有這個本領,在酒桌上,現(xiàn)在的年輕人才是比較合適的,我都這把年紀了,腦子完全退化了。”
大家推來推去,就都把目光往王鞏雯身上推:這事還真的只有你王鞏雯最合適,一個你酒喝得最少,頭腦最清楚;另一個,這個主意也是你先提出來的,而且你自己又會應付得了這個場面,你不去發(fā)揮簡直就是人才浪費了。
王鞏雯無法推脫,只好與許良財一起過隔桌去敬酒去。大家也沒有閑著,一邊接著喝酒,一邊豎起耳朵聽隔桌的回應。
就這樣,許良財一桌一桌敬過去。外桌自然也都是要回敬他們兩人的,王鞏雯磨破了嘴皮,還是被他們灌得昏天黑地、不知南北方向了。
王鞏雯喝到最后一桌,已經不能自己了,但是一個叫“麻皮炳云”的同村人在與他勸酒時竟打起了架來了。“麻皮炳云”把他打倒在地,還壓在他身上往他嘴巴里直灌白酒。
方彩荷被鮑玉梅安排在親戚的貴賓桌位上,鮑玉梅親自把她拉到這個桌位上來:我說小姑姑,你怎么可以坐到別的席位上去呢,今天是你大侄女大喜的日子,你這個做姑姑的往別的席位上坐去,今天你不上主賓席?就是讓我鮑玉梅自打臉兒。就因為她是把方彩荷當作親姑媽參加這次方婷婷的婚禮,她自然就應該出一份像樣的禮金,這對于方彩荷來說是又喜又憂。她是憂大于喜的。老實說,方婷婷的出嫁對方彩荷來說幾乎沒有帶來一點益處:方婷婷是鮑玉梅的女兒,將來方彩荷就是想同婷婷搞好關系,婷婷也還是要看母親的臉色的,這點方彩荷早就看出來了。因此,雖然方婷婷嫁了一個不錯的人家做了靠山,可惜對方彩荷沒有一丁點好處,相反,如果鮑玉梅若變本加厲起來,她方彩荷的日子反而更不好過了。
就因為此,方彩荷相當難受:禮金出多了吧,心疼是小事,問題是自己得不到一點好處,禮金出少了吧,又會讓鮑玉梅記仇。看來我方彩荷以后與鮑玉梅斗,只有輸的份了。
下午是鮑玉梅家親戚送郭慶鵬家接親隊伍回去的時候,也就是方婷婷隨這些大軍起身去夫家的吉時良辰。方婷婷早已將自己梳妝打扮得天仙美女一般樣,鮑玉梅還給她湊齊了七個年輕美麗的姑娘做她的伴娘,陪嫁的家妝也是十分龐大的:大大小小的皮箱、板箱、柜子、衣柜、應有盡有,光被子就給方婷婷組織了十二條,塞了滿滿的四大筐、其他親戚朋友鄰居叔伯妯娌送的杯子、臉盆、熱水瓶、陶瓷、錫器、銅盤、镴器、毛毯、風扇、手表、縫紉機、收音機、黑白電視機、小鳳凰自行車等等東西都一一讓人帶上抬走。鮑玉梅還給方婷婷帶走無數的糖果、花生、餅干、罐頭、瓜子、糕點、香煙、紅雞蛋以及蘋果、橘子、紅棗、紅燭、蠟臺和小手帕等東西。自大往小,大到全套家具小到針頭線腦,這體現(xiàn)了鮑玉梅辦事事無巨細的用苦良心。
吉時已到,方婷婷馬上就要出發(fā)了。這時方家大院里鑼鈸喧鬧、鼓樂齊鳴,鞭炮連天;鮑玉梅抱著方婷婷哭成淚人,方彩玉走過來把鮑玉梅與方婷婷分開,拉起方婷婷的手邁出了方家大門口,前面的迎親隊伍早已各就各位,就等新娘子出閣嘍。
村口路旁人頭攢動,都知道今天是鮑玉梅女兒方婷婷出嫁的日子,他們站在大路兩邊觀看這熱鬧場面。等方彩玉過來,都紛紛向她討要彩頭,分點喜糖瓜果香煙來吃。方彩玉肉嘟嘟的腿邁著吃力的步子,眼睛瞇成一條細細的縫。她今天特地請了三個年輕的婦女過來幫她分發(fā)喜糖,因為今天的場面實在太隆重了,她一個人分身乏術。
迎親隊伍浩浩湯湯地向高陽村方向出發(f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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