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呂端保駕-《天圣令(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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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李繼隆的話,王繼恩笑了起來:“當日我開門引太祖皇帝入周王宮時,就知道這是要殺頭的罪過。”
李繼隆瞪著這個宦官,王繼恩可不止當年開門引太祖皇帝奪了后周孤兒寡母的江山,還引著當今皇帝奪了先帝的江山,他這是做熟了的買賣,如今是第三回了,早就是渾不當回事了吧。可他李繼隆卻一直是忠心耿耿,這種事從未做過。這一步,卻是怎么也邁不出去的。
胡旦見狀,就添一了把柴火:“下官聽說,皇長孫已經十二歲了。”
李繼隆心頭一震,皇長孫是他女兒所生,是他的外孫。是啊,若是楚王繼了位,那將來的天子,就是他李繼隆的外孫。他妹妹沒有親生的兒子,可他的女兒有。他的女兒女婿憑什么要一直成為囚犯等著別人恩赦,為什么不能夠自己掌控這樣的權力。楚王若不是他當年極欣賞的,他也不會將愛女嫁下他。
王繼恩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已經心動,就道:“圣人撫養皇長孫數年,這份深情,哪里肯看著孩子吃虧的。”
他還待繼續說下去,見李繼隆舉起一只手,就立刻停下說話。
李繼隆道:“拿酒來。”
胡旦倒了杯酒,交給李繼隆。
李繼隆一口飲盡,把杯子往地上一摔:“咱們武人,天天都是把頭拎在手里,這會兒怎么又怕了?”
王繼恩與胡旦李昌齡對望一眼,俱是面色喜悅。
卻說王繼恩等既然存了這個心,自此暗中留意朝中動向。只是忌憚寇準厲害,不敢妄動。
卻是這年七月,朝中發生了一件大事,皇帝下旨,寇準罷相,朝政大事,落在宰相呂端的手中。皇帝并且自大內降旨:“自今中書事必經呂端詳酌,乃得聞奏。”
呂端之如何忽然得寵,寇準之如何忽然失寵,似乎只是一件朝政之事,兩人處理方式不同而已,但是具體經過,卻是連王繼恩也打聽不到。
這于王繼恩等人來說,卻是一件大喜事。
寇準為人,是那種眼睛里揉不得一點沙子的人,一旦皇位繼承有什么變化,只怕誰也繞不過他這道彎。縱然是以李繼隆殿前都指揮使的權力,到時候暗中派人將寇準囚禁,但是百官無首,只怕也是難安。
可是呂端卻不同了。呂端長得胖胖的,胖子多半脾氣好,呂端就是一個絕好的例子。此人一向是個好好先生,平時下屬等在他面前打個馬虎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也只有這樣沒有威脅性的人,才能夠在權力爭斗旋渦中心的開封府安安穩穩地呆下去。他侍奉著秦王廷美、楚王元佐、許王元僖、襄王元侃這四任開封府尹,如今死了兩個,瘋了一個,高升了一個,整個開封府上上下下都像沖了水似地清洗了好幾趟,他倒還可以安安穩穩一直做著開封府的判官之位。
這樣一個人居然成了百官之首,皇帝是不是已經老得有些糊涂了呢?或許皇帝也是個人,天天看著寇準這張討債臉誰受得了,倒不如天天看著呂端那張彌勒佛似的胖臉兒來得舒心。
不管是皇太子還是王繼恩,這些日子上朝的時候,卻也都是心意相同地,看著皇帝的臉色。
皇帝的臉色一日差似一日,但是以他的性情,除非是完全撐不下去,否則就是到了最后一刻,也會勉強上朝去的。
到了冬季的時候,皇帝忽然下旨,對除太子外的四個兒子進行封爵。四皇子越王元份為杭州大都督兼領越州,五皇子吳王元杰為揚州大都督兼領壽州,六皇子徐國公元偓為洪州都督、鎮南軍節度使,七皇子涇國公元偁為鄂州都督、武清軍節度使。這一系列的舉動,讓朝野上下的有心中都暗暗覺察到了——最關鍵時候快到了。
這一日清晨,太子趙恒推開窗子,但見天還未大亮,卻已經有漫天的大雪飛舞,他暗暗嘆了一口氣,換了朝服,坐了朝輦上朝。
聽著侍從們吱吱的踩踩雪聲,快近勤政殿時,但見許多朝臣站在雪地里,凍得呵著雙手跺著雙腳等著上朝。
宮門緩緩地開了,皇太子率先領著群臣上了朝,恭候皇帝。
等了許久,看著太陽一點點升起,已經照得朝堂大亮,皇帝卻還未到。
太子心中,隱隱有個不好的預料,他正要叫小黃門前去宮內請旨時,但見夏承忠一臉肅穆地進入勤政殿,宣布:“官家身子不豫,今日免朝。”
頓時朝堂象炸了馬蜂窩,只聽得嗡嗡嗡地響成一片。
夏承忠走上前來,向太子行了一禮道:“官家有旨,宣太子進宮。”
太子趙恒的心一沉,那樣的擔心終于成了現實。可是隱隱地,卻在心底最深處,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敢去正視的期待和歡欣。
隨著夏承忠走向內宮,剛剛轉入回廊,趙恒立刻問道:“承忠,父皇的身子,到底怎么樣了?”
夏承忠恭敬地道:“回太子,官家昨天還好好的,就是多看了一會兒奏折,今天早上就覺得身子乏。本想多躺會兒就起來,誰承想竟掙不起來了,此時已經叫了御醫了。”
趙恒知道這老內監最是謹慎,平時斷不會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沒想到到了此時,竟然也還是這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進了內宮,卻見十來個太醫圍著,皇后坐在床前只是抹淚。趙恒忙上前請了安,皇后拭了拭淚道:“太子來了,自有國事相商,哀家先出去了。”說著站起來,帶了眾太醫出去。
殿中只剩下夏承忠侍候著,夏承忠輕輕扶起皇帝,趙恒走到近前,仔細看著皇帝,不禁吃了一驚。
平時見皇帝,總是高高地在御座上,遠遠地隔著御案,他也只是低頭答話,從來未曾這樣近前正視著皇帝的臉。
此時,皇帝不著冠冕袞服,這樣軟軟的倚著床頭,蓬亂的頭發白多黑少,臉色焦黃,呈現出豆大的壽斑來,整張臉陷了下去,毫無生氣。此時的皇帝,再也沒有那種令人生寒的威儀,看上去,只不過是個病朽的老人而已。
他看著太子的眼神,也有些迷惑,似乎停了片刻,才忽然似回想過來,啊了一聲道:“太子嗎?”
太子恭恭敬敬地道:“是,兒臣給父皇請安。”
皇帝輕輕地吁了一口氣,道:“朕本來想再撐段日子,把手邊的事料理清楚了,也讓你好接手。”
趙恒哽咽道:“父皇——”
皇帝閉了閉眼,過得片刻,輕聲道:“開寶皇后死了后,朕沒給她依禮下葬,你把這事兒辦了吧!”
趙恒怔了一怔,應了一聲:“是。”開寶皇后宋氏是太祖的皇后,死了也不過幾年,她是太祖晚年所娶,因此死的時候年紀也不大,才不過四十多歲。她死后皇帝也不理會,卻有御史上書,說是開寶皇后是先帝之后,不應該不依禮下葬,誰知道反而惹怒皇帝,將那人流放邊陲去了。
誰知道皇帝此刻,倒忽然提起此事來。趙恒不明所以,只得應下。
皇帝長長吐了一口氣,道:“武功郡王德昭死得早,他遺下的兒子惟吉一直在宮中由著開寶皇后撫養,那是太祖嫡孫,如今得放他出宮,另立府第,一切宅第供俸,車馬衣服,都與諸王一樣。”
趙恒心中暗驚,皇帝這是在交待后事了,但聽得皇帝又交待了秦王延美的后人,他這邊連連應著,心中不禁暗想,父皇真是糊涂了,這當兒不交待朝政,卻將這些陳谷子爛芝麻的舊人交待了,有什么意思呢?
卻不知這幾個人,在皇帝的心中,耿耿于懷已經一輩子了。他奪兄之位,雖然自我說服是天命所歸人心所向大勢所趨,但是德昭德芳廷美的死,是他一輩子的心病。雖然他自為帝以來,大臣們小心翼翼地不敢提到這話題,稍擦點邊兒都遭被貶流放這等下場。但是人到了最后的關頭,身體衰弱必然會帶來心底的虛弱。因此上倒是這幾件事,縈繞心頭最久。須得交待了才能安心。
皇帝閉目片刻,看著太子,緩緩地道:“自元僖去后,看著老四老五們鬧騰,你倒是不動。你心里真的對大位沒有想頭嗎?”
趙恒心中暗驚,謹慎地答道:“兒臣若說沒有想頭,那自然口是心非。但是人選如何,那是父皇定的,做兒子的,只有盡自己的心做好每一件事,父皇自是能看到的。若當真不是兒子,那兒子也一定盡心輔佐兄弟們。太祖、父皇創下這片基業不易,豈能為一已私心,亂了國家呢!”
皇帝點了點頭:“單是這點心,便勝過了老四老五。自元僖去后,長幼有序,朕主要是看著你。這三四年來,朕不提這事,一則免你又落得你大哥二哥一樣遭人算計,二則也看看這些事與你是否有關,三則看看你平時行事。如此幾年,這才定下了你。”
趙恒出了一身冷汗,暗暗想小娥當日之言,果然一切說中。
皇帝閉上了眼睛,休息了一會兒,又緩緩道:“朕指給你的李沆、李至是老成人,有事多問問他們!”
趙恒連忙道:“這些時日,兒臣得他們輔助,得益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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