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壹-《劍光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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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躺著的,正是風逍舞。
這老人甚至連他們住的是哪個房間都知道。
司馬嫣卻沒有余心再去思考這么多。看到床上躺著的風逍舞,立刻道:“就是他,老爺爺你一定要救救他,千萬不能讓他就這么……”
不等司馬嫣說完,老人已將桌邊五個藥瓶抓來,拔開其中一個,用手擠開風逍舞的嘴,將藥倒進風逍舞嘴里。又從自己懷里掏出個小烏木瓶,揭開風逍舞創口的繃帶,倒在傷口上,重新幫他包起。
老人做完這事,就坐了下去,兩眼一直盯著風逍舞臉上神情,眼里充滿了憂慮。
司馬嫣用力捏著手指,道:“他……能不能好起來?”
床上鮮紅冶艷,染透了床被。
老人沉默片刻,道:“他怎會變成這副模樣?”
司馬嫣捂起嘴,淚水又從她眼眶里涌出:“都怪我,都怪我……”
老人長長嘆了口氣,默然不語。
司馬嫣卻還是忍不住再問了一次:“他能不能好起來?”
老人道:“我不知道。該做的我都已做了,接下來只能看造化了。”
司馬嫣急道:“可你剛才不是說能救人的嗎?怎么現在又不知道了?”
老人沒有回答。
司馬嫣還想再問,卻在嘴邊時又咽了下去。
這本就是我自己造成的,現在又有什么資格去質問人家?
風逍舞依舊迷迷糊糊倒在床上。看到風逍舞這般模樣,她心里又是一陣刺痛,痛得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她只感到絕望又再次侵襲了她的神智與心脾。
只要讓他活下去,無論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可她偏偏無能為力。
老人道:“幸虧這幾瓶藥你沒給他瞎用一通。這幾瓶藥雖都不是毒藥,但藥性卻判若鴻溝,用途也大相徑庭。只要你用錯一瓶,就真的連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司馬嫣沒有說話,目光卻更黯淡了下去。
忽然她想起一件很怪的事:“老爺爺您以前認得他?”
老人搖頭。
司馬嫣道:“可您都沒細看,就知道該用哪瓶藥,而且您還知道我們住在這里。”
老人沒有說話。司馬嫣接道:“您一定是他的朋友,否則也不會知道他在這里,也不會知道這幾瓶藥該怎么用,對不對?”
老人還是沒有說話,卻終于嘆了口氣。
司馬嫣眼里放出了光:“你是宋捉影,是不是?”
老人微笑:“是,我是宋捉影。”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孩雖然對江湖事懂得不多,卻實在聰明得很。
司馬嫣笑了:“你怎么又扮成個老頭子,就這么喜歡當老頭?”
宋捉影又露出他那特有的詭笑:“因為老頭比較容易揩油。”
司馬嫣臉一下又紅了,別過頭。月光下,她的臉卻更顯通紅。
剛才宋捉影將她抱起時,她心里雖有些抵觸,卻沒什么戒備。
女人對老頭與小孩的戒心總不會太重的。
司馬嫣悄悄地說:“原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宋捉影卻聽到了,大笑:“你幾時見過好人去做偷雞摸狗的勾當?”
床上風逍舞忽然全身發抖,額頭不停地冒出冷汗。宋捉影笑聲立刻停頓,拿起另一瓶藥倒出五粒,就著溫水塞進風逍舞嘴里。
看著風逍舞的神色逐漸穩定下來,宋捉影長舒口氣:“過了這一關,他就已沒事了。”
司馬嫣喜道:“是不是已好過來了?”
“是的。”宋捉影微微一笑:“明天你就能見到個生龍活虎的風逍舞了。”
侵晨。
司馬嫣看著外面晨光從遠方朦朧透出,透進窗戶。
她一宿未睡,從黑夜直到黎明。
她無法安心入睡。幸好風逍舞的情況一直很穩定,沒出現什么意外。
宋捉影很早就睡了,他知道司馬嫣一定會守在風逍舞身邊。他睡著時連臉上的易容裝扮都忘了摘下。
陽光透過迷朦,逐漸明媚。司馬嫣看著這天中第一縷光芒,眼睛感覺有點疲倦。
她眨了眨眼,強作精神,不讓自己睡著。她回過頭去看,發現風逍舞已睜開眼看著她。
她的倦意立刻飛到九霄云外:“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風逍舞微笑:“睡夠了自然會醒。”
司馬嫣臉上的笑影依然,卻沉默了下去,黯然道:“我卻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風逍舞道:“現在我不已醒過來了嗎?”
司馬嫣抬起頭,看到風逍舞的目光,眼睛也露出和他一樣的溫情。
她抱住風逍舞,頭埋進他的懷里:“我以后再也不會對你亂發脾氣了,再也不會了。”
風逍舞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撫過她披落在自己身上的長發。
他轉頭,發現宋捉影已經醒了,正看著他。
他一眼就認出這是宋捉影:“你難道就這么喜歡當老頭子?”
宋捉影大笑:“你們是不是天生的一對?連問的話都一模一樣。”
司馬嫣抿住嘴,卻還是抑制不了笑意的慫恿。她向風逍舞道:“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風逍舞道:“你不用擔心,有這幾瓶藥,我很快能好起來。”
風逍舞目光轉向宋捉影:“你昨晚去做什么了?”
“昨晚手癮犯了,偷了幾戶。”宋捉影將臉上的易容改扮取下,笑道:“你總該知道我一向有這毛病。”
風逍舞道:“你的手臂怎么了?”
宋捉影沉默。片刻后,苦笑道:“果然還是瞞不住你。”
“昨晚我去蒼穹幫總壇瞄了兩眼。”宋捉影接道。
風逍舞道:“是司徒超風的任務?”
宋捉影點頭。
風逍舞道:“有什么收獲?”
宋捉影揭開自己右邊衣袖里裹著的紗布:“這就是收獲。”
他右臂從肩部到手肘全是一累累的劃痕,鮮紅凄厲可怖。傷痕規律且平整地從他手臂掠過,然而如這般整齊劃一卻讓這血口看來更寒栗驚怵。
司馬嫣別過頭,已不忍再多看一眼。風逍舞瞳孔已收縮:“你也遇到了郭重山?”
宋捉影吃了一驚:“也?莫非你碰到的也是他?”
風逍舞點頭。宋捉影愣了半晌,又笑了,笑得比方才還苦:“看來這人勢必要成為咱們的冤家對頭了。”
風逍舞長長吐出口氣:“沒想到連你也躲不開他那六十七斤重的狼牙鐵棒。”
宋捉影看著自己傷口綻裂外翻的皮肉,裹起紗布,嘆了口氣:“除了他,也沒人能用這種長兵刃傷到我了。”
風逍舞苦笑:“這是他最喜歡用的兵刃。”
宋捉影嘆道:“若是單打獨斗,他也未必能傷到我,只是……”
宋捉影沉默了很久,又嘆口氣,才道:“我現在才算知道,即便我們有了蒼穹幫總壇的內部圖表,照這樣沒有規劃地直接闖進去,也一樣是送死。”
風逍舞臉色也已經嚴肅起來:“有沒有別的線路和方法?”
宋捉影道:“蒼穹幫總壇很大,我這次也只從東南一隅潛入,其他地方還未來得及探查。”
風逍舞沉默片刻,道:“但愿其他的地方至少能讓你全身而退。若你進去都要受傷,那我們可是連進去的希望都沒有了。”
司馬嫣道:“爹爹是不是就在里面?”
風逍舞道:“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是最有可能的一個結論。”
宋捉影道:“不過他也未必會被莫藏怎么樣,畢竟紫竹司馬的名號已不在四大派名宿之下。只是……蒼穹幫做事一向干凈利落,若司馬翔不肯屈服,不從著莫藏的話……恐怕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司馬嫣目光惙惙,沒有說話。
宋捉影笑了笑,笑得卻有點奇怪:“若一個人能創立一個幫會,在十年內就能與丐幫比肩,無論這個人是誰,都一定是個很可怕的人。”
司馬嫣看向風逍舞。
她擔心自己的爹爹遭遇不測,同時也怕他……
但她知道他一定會去,因為她的爹爹就在那里。
他為她付出的實在太多,而她自己能為他做的卻太少。
風逍舞看出司馬嫣眼里的憂慮,微笑道:“不管司馬莊主有沒有被他們威逼過去,這次我也還是會參與義宏莊行動的。我已閑了很久,早已想找點事情來做。”
司馬嫣沒有回他,只是輕輕應了一聲。
無論是不是這樣,她都還是無法不愧疚,不自責。
宋捉影一直沉默,仿佛在想什么事。忽然道:“你覺得楊青虹這人怎么樣?”
風逍舞道:“我第一次見他,尚不清楚。”
宋捉影微笑:“你應該要清楚的。”
風逍舞道:“為什么?”
宋捉影卻改變了話題:“你覺得他的劍法怎么樣?”
風逍舞道:“比易風揚高,也許還比武當掌門云松要高。”
宋捉影道:“不是也許。六個月前楊青虹與云松在紫霄大殿外比劍,雖然當時云松用的不是他慣用的武當掌門佩劍‘真元’,然而楊青虹勝了云松半招也是不爭的事實。”
宋捉影沉默片刻,接道:“武當寶劍有二。一名‘真元’,為武當掌門佩劍。一名‘常虛’,為已故武當名宿觀塵道人用劍。亟觀塵道人大漸,亦并未將此劍交予云松,而是給了他的五師弟云涯,默定他為武當劍學之集最大成者。觀塵道人的知交玄清上人及云松本人也認同此舉。然云涯生性散漫淡泊,不喜爭名,終年云游四方,十三年前就已仙鳧縹緲,因此楊青虹此次未能與他比劍。”
風逍舞道:“然而武當歷代為玄門武學歸宗,掌門云松或許不比師弟云涯,其劍法依舊無可估量。”
宋捉影道:“這兩人比起你呢?”
風逍舞沉默。
他從不愿去評價自己的劍。
宋捉影目光望向已開明的遠方:“你應要去了解楊青虹是個什么樣的人,因為在這所有人當中,他也許是你唯一一個可以去信任,也值得去信任的人。”
風逍舞正想追問,卻感覺肩頭被什么東西給壓住了。轉頭看去,司馬嫣已枕在他肩上睡著了。
她畢竟一宿未睡。
風逍舞又看向宋捉影:“比起司徒超風,我也應當更加信任他?”
宋捉影笑道:“我可沒這么說。我只是說楊青虹是個你值得相信的人,你自己不妨再多觀察一下。”
風逍舞沉默。
他知道宋捉影雖喜歡開玩笑,卻絕不會在這種事上開玩笑。
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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