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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敲打窗格,讓蘭恩抬起頭。他以為自己聽到了渡鴉和烏鴉詭異而凄厲的沙啞叫聲,但那只是風聲還有雨聲。
要塞的會議廳被簡單收拾了出來,中間擺放著一張尺寸適合所有人保持距離、但是又能夠讓彼此清晰交流的會議桌。
但是與會人員的姿態卻仿佛會議桌很多余一般。
蘭恩靜靜地打量著所有人,他們中大部分自己已經見過了。
泰莫利亞的統治者弗爾泰斯特遠離會議桌靠著窗戶,將英俊而高貴的側影展現在眾人面前。
萊里亞和利維亞的女王米薇悶悶不樂地擺弄著項鏈上的碩大紅寶石,美麗而豐滿的嘴唇不時扭曲起來。
只有瑞達尼亞的主君維茲米爾二世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雙肘頂住桌子,呈思考狀。
所有人都沉默著。
蘭恩又轉過頭,看著自己尚未見過面的剩下兩位國王。
蘭恩桌子的正對面坐著科德溫國王亨賽特,他留著土匪似的大胡子。他的動作和自己一樣,富有穿透力的小眼睛帶著審視觀察著本次會議的其他參與者。
亞甸國王德馬維躺在扶手椅里,把一個酒杯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目不轉睛地似乎在判斷酒杯的用材。
所有人都沉默著。
過了很久,還是氣質最為野蠻的亨賽特國王不滿地出聲道:“費盡心思地把所有人都聚集在這里,但是又都一言不發,這是什么意思?既然人都來了,那大家肯定都是各有所求的,那照我看……”
他突然伸出帶著碩大寶石戒指的手指向蘭恩,小眼睛瞇起來仿佛一個竊賊:“你,沒見過面的小子。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盯著所有人看,一定是有想法的人。你來起個頭,說說你的想法!”
亨賽特的聲音把一眾國王、女王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好像終于把這些沉寂在各自世界里面的君主們喚醒了。
蘭恩挑了挑眉。
看著這群位高權重、手握重兵的領袖,蘭恩整理了一下措辭之后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首先請允許我向您致敬,亨賽特陛下——您的美名流傳甚廣,今日得見真人才知道百聞不如一見。”
蘭恩站起身來,朝著正對面的亨賽特微微鞠躬,隨后是左邊、右邊。
“在場的諸位陛下都是鎮守一方的英主,一個念頭就能夠讓北境局勢風云變化的大人物,而我——”
蘭恩指了指自己:“不過是一個伯爵,甚至剛成年沒多久。能夠跟諸位身處同一個會議室,坐在同一張桌子邊上,就是我的榮幸了。不要說什么想法,我甚至連諸位陛下為什么邀我前來、而這個會議的舉辦是為了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蘭恩露出謙遜的笑容,“非是我推脫,而是我實在沒有什么想法——或者說,我就是來此聽取諸位陛下的想法,來學習的。”
說完之后,蘭恩再次朝著在場的諸位陛下微微鞠躬,坐回椅子上,整個過程都維持著一臉禮貌的笑容。
亨賽特的表情變得就跟吃了一只蒼蠅一樣。
一直在欣賞窗外雨景、同時讓自己也變成美景的弗爾特斯泰終于把自己從背景里面抽了出來,他冷哼一聲,似乎對蘭恩極為不滿:
“你倒是比卡蘭瑟會說話多了。”
“好了,亨賽特、弗爾特斯泰。”擺著思考姿勢的維茲米爾二世搖搖頭,“別為難年輕人了。他本就不應該在會議的開始發言,整場會議能夠說話的次數也有限。讓他沉默到適合說話的時候再出聲吧。”
蘭恩臉上的笑容轉變為感激的微笑。
“所以還是讓我來開場吧。”維茲米爾二世說道,“這次會議的目的用不著多說,也沒有其他的事情足夠把在場的各位齊聚在此;而既然大家來了,那不管立場、訴求是什么,那肯定是想要解決問題、想要討論出一點什么來的。”
“我們今天齊聚于此的問題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尼弗迦德!”
維茲米爾二世慢悠悠地說著。
蘭恩和米薇對他的話語保持著高度的關注,弗爾特斯泰輕呵一聲又把頭轉了回去,亞甸的國王德馬維輕啜杯中美酒。
而科德溫的亨賽德不屑地笑了起來:“我們已經在索登山讓尼弗迦德人見識到了挑釁我們的后果。你也別拿尼弗迦德人威脅我們,維茲米爾,不要散布聳人聽聞的論調。”
“我們在索登打得他們落花流水。我們不光打敗他們的軍隊,還摧毀了他們的士氣。據說恩希爾皇帝并不贊同當時的大規模入侵,而襲擊辛特拉的其實是反對他的派系。我不清楚這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如果打贏了,恩希爾只會鼓掌叫好,然后給他們封賞。”
“可索登戰役之后,他突然變成反對出兵的一方,之前發生的一切都變成了手下元帥們的抗命之舉。然后是人頭落地,斷頭臺上鮮血直流。”
亨賽特昂起腦袋:“也就是說,現在尼弗迦德起了內亂,軍中扛鼎的武官幾乎死絕,恩希爾他還能夠派誰繼續入侵北境?士官嗎?”
維瑟米爾二世沒有被野蠻人打斷思路的惱怒,他說話依舊不緊不慢:“但是你依舊來了,亨賽特,對吧?所以你必是有所訴求的,這個訴求讓高傲的你愿意挪動屁股千里迢迢來到這座戰爭要塞——除非你跑了這么遠只是為了嘲笑我們幾句話。你恥于說出口嗎?還是說非要借著一個孩子——也就是蘭尼斯特——才敢張嘴?”
亞甸的國王德馬維從躺椅上坐了起來,他似乎很樂意看到亨賽特被人訓斥。
而事實也是如此。亞甸是北方的農業大國,以富饒的土地和發達的工業城市聞名,因此額外惹得鄰近的科德溫眼紅。自德馬維繼位以來,與亨賽特已經爆發了大大小小數十次的中小規模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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