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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崔九老賊打交道，楊川總有一種走鋼絲的錯覺，就算多一萬個心眼子，似乎都不為過。

    隨便一句話，一個眼神，一點行事后的蛛絲馬跡，都可能會讓這老賊順著網(wǎng)線爬過來打成豬頭。

    這種感覺差極了。

    只不過，崔九老賊有一個十分明顯的‘弱點’，那就是很講規(guī)矩，這一點，在公孫弘、桑弘羊、董仲舒等人身上基本看不到，也算是一種優(yōu)秀品質(zhì)吧。

    故而，楊川不得不再一次使出‘殺手锏’：老子還不管求了！

    嗯，差不多就是‘誰日能誰上’、‘來來來，筆給你，你來寫’的既視感，跟霍去病的裝傻充愣、曹襄的撒潑打滾差不多。

    果然，崔九的老臉上，那些細(xì)密的皺紋漸漸舒展開來，眼角露出兩抹微不可查的笑意：“你小子還真是存了限制皇權(quán)的心啊……”

    老賊感嘆一句，第一次躺平在楊川家的馬扎子上，目光幽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臉上竟然略微有些疲憊。

    “崔九大叔伱沒事吧？”楊川側(cè)頭故意問道。

    “我沒事，是你小子會有事，”崔九嘆一口氣，說道：“皇帝對你、霍去病、曹襄幾個少年人寄予厚望；

    但同時，又擔(dān)心你們成長太快，積累不下什么底蘊(yùn)，終究不過成為田蚡那般的廢物，就是那種明明是廢物，卻偏生還不承認(rèn)自己是廢物的廢物。”

    楊川搖頭，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道：“聽不懂。”

    崔九也不生氣，繼續(xù)慢悠悠的說道：“聽不懂沒關(guān)系，有些事情，等你慢慢長大了，聽的多了，看的多了，經(jīng)歷的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懂了。

    楊川，你很好。

    真的，你這一年多來的所作所為，讓我崔九對你另眼相看，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你將是大漢朝最好的丞相。”

    楊川嘿嘿一笑，道：“崔九大叔，你廢話比我還多啊。”

    崔九淡然一笑，突然側(cè)臉看向楊川：“但實際上，你小子最適合的是大長門。”

    楊川默默夾緊雙腿，訕笑一句：“咳咳，崔九大叔，今晚涮羊肉還是酸爛肉？

    崔九大叔，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知曉，我莊子上豬肉為什么比外面的好吃？我告訴你啊，那是因為……”

    崔九不動聲色的接了話頭：“那是因為都去了勢，而且，并非直接割蛋蛋，而是將其生殖方面的玩意兒破壞掉；

    這法子不錯，回頭我在廷尉府地牢里尋幾個死囚犯，在他們身上試試效果，若是真能徹底去勢，今后的宮人就不用割蛋蛋了……”

    楊川黑著臉不吭聲了。

    這老賊的腦回路你跟不上啊，三言兩語就把你的話頭接過去，不動聲色還就把你給捏拿、威脅得死死的，簡直就離譜。

    “怎么不廢話了？”崔九嘿嘿笑道，“我在你這般大的時候，一起學(xué)習(xí)武藝和害人本事的師兄弟有七八十人，后來，他們?nèi)妓懒恕?

    其中有一半，是我?guī)煾复蛩赖模恍“胧俏掖蛩赖模€有一些，是學(xué)藝不精，被別人打死的，總之，就是都死了。

    對了，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這大長門一職，乃高祖皇帝所立，表面上執(zhí)掌廷尉府、繡衣使者，監(jiān)察文武百官；實際上，還可以監(jiān)察皇帝和后宮；你丈母娘陳阿嬌，就是我親手廢掉的……”

    楊川眼皮狂跳，嘴角忍不住抽搐幾下，趕緊告饒：“好了好了，崔九大叔，我錯了……咦，我的耳朵被羊毛塞住了？怎么什么都看不見啊？

    那個誰誰誰，堂邑父大叔，今天咱繼續(xù)涮羊肉！

    哎呀呀，第一次與你崔九大叔涮羊肉，還是在石門障的烽燧里，就是那一次，你把我嚇壞了，三四個月時間，我都只能蹲著尿尿；

    沒辦法，我這人膽子實在太小了，每次受到驚嚇后，我的小丁丁就干脆硬不起來，哈哈哈。”

    對于楊川的厚顏無恥和裝聾作啞，崔九也是一陣目瞪口呆，不過，老賊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卻更加濃郁了。

    “楊川，這一次我崔九欠你一個人情。”

    老賊沉吟片刻，接著說道：“不過，你在太學(xué)院里明晃晃的培養(yǎng)法家門徒，不要說公孫弘等崇尚道門黃老之術(shù)的人和董仲舒那般的儒家讀書人；就是皇帝，也可能會對你心生忌憚。

    你要知道，自高祖皇帝得了天下后，對秦的二世而亡極為忌諱，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感嘆過，說秦起于法家，同時又?jǐn)∮诜摇?

    故而，在很長一段時間，商鞅、李斯之流，幾乎成為禁忌，從來不敢有人在朝堂上公然談?wù)摗！?

    看著崔九老賊終于‘敞開心扉’，楊川也略微松了一點小口子，笑道：“秦的二世而亡，又不是商鞅、李斯給弄的，無非是背了一口大黑鍋罷了。

    讓商鞅、李斯等人成為禁忌話題，也無非是那些個吃人飯拉狗屎的儒生們自己倒騰出來，哄騙、嚇唬皇帝的小手段；

    崔九大叔，高祖皇帝心里明白的很，只不過，他老人家根本就不屑于去揭穿而已，要不然，為何我大漢朝崇尚老莊玄黃之術(shù)，卻沒有讓儒生一統(tǒng)天下？

    我是個好農(nóng)夫，也是個好廚子，有些大道理我不懂；

    但是。

    我楊川卻也明白一些粗淺的道理，那就是一大片田地里，絕對不能只種一樣莊稼，一道飯菜里，通常要用到好幾種調(diào)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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