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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松心契-《過河卒之風起鳳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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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多幸玄點頭,翻身下馬,不倫不類地行了個道門之禮,開口道:“在下本多幸玄,那古野城侍大將,我想和鄭法師定個君子之約。”

    鄭譯緊握雙拳,語氣難掩諷刺之意:“君子之約?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們鳳鱗州人的品行嗎?”

    本多幸玄倒也不惱,正色道:“我可以用我身為武士的榮譽向天照大神起誓,若是有違此約,定讓我永無轉世之福!”

    鄭譯狐疑的上下打量著本多幸玄,問道:“你想定個什么約定?”

    本多幸玄將手中長槍立在身旁,無比認真地說道:“很簡單,我和鄭主事一對一來場生死相斗。按我們鳳鱗州的話講,這叫‘一騎討’;按你們中原的話講,這叫‘斗將’。”

    本著炫耀武力和鼓舞士氣,武將之間的對決在世界各國都非常流行。在中原古代的大小戰爭中,也有不少“斗將”的例子,特別眾多話本、小說、演義和說書先生的渲染下,武將陣前對決的故事在民間膾炙人口,甚至還會給那些古代武將做出一個武力排名,直到如今也是愛好者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在鳳鱗州,“一騎討”曾經作為一種主要的戰爭形態流行于平安時代,雙方武者先相互騎射對箭,再拔刀近戰,獲勝一方則率軍掩殺。這種戰術一直沿用到鐮倉時代,直到金帳汗國入侵鳳鱗州,鳳鱗州軍隊遭到了金帳軍團集群陣戰的痛擊之后才從根本上改變了戰術。

    到了戰國時代,隨著戰陣的成熟,長槍、弓箭、騎兵等各兵種各司其職以及火銃的引入,戰場上的戰局更是進一步增加了變化,“一騎討”這種復古的戰術變得愈加沒落。

    不過在那時,即便是集團戰,鳳鱗州武士本著尚武精神,在武士之間依然存在著大量的“一騎討”:比如尼子家家臣山中幸盛單挑并斬殺了有著“石見之狼”之稱的品川將元、箕輪城合戰中武田家家臣大熊朝秀與長野家家臣“劍圣”上泉信綱不分勝負等都是典型戰例。

    本多幸玄不僅是忠勝公的崇拜者,還是一個榮譽感極強的復古派武士,這也是他提出“一騎討”的原因。

    鄭譯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名武士,他覺得此人多半是患了“失魂癥”,如此有利的局面不派重兵耗死他們,竟然還提議和他單獨比試一場。

    “你在白日做夢。”鄭譯很肯定地說道。

    本多幸玄也不辯解,說著約定的內容:“如果鄭法師取勝,那我便下令放你們一行離去,如果我取勝,那我便會斬下你的首級。”

    他頓了一頓,繼續道:“就算鄭主事不同意決斗,我覺得你們也沒有突圍的可能,但如果你勝了我,說不定還有安全離去的機會”

    “看看你身后那些小道士吧,他們可是撐不了多久了。”

    鄭譯蹙眉,回頭看了看身后的一眾傷員——因為他的錯誤決定,已經有五名弟兄戰死在了足輕軍陣當中,有些兄弟的尸身都已經是拼湊不全了——就算這場比試是個騙局,他現在也沒有更好地選擇了。

    “好,我答應你。”

    冉鶴歸和其他道士無不擔憂鄭譯的身體情況,紛紛圍住鄭譯說道:“主事,不必如此,這個倭寇擺明了就是欺負你剛剛出戰許久,氣力已有所耗費,你這樣肯定是戰勝不了他的。”

    “是極,要我老聶說,咱們不如繼續和他們拼了,就算最后還是得身死于此,好歹也得多宰幾個倭寇,為戰死的兄弟們報仇!”

    “對,主事,我們都不怕死的!”

    鄭譯抬手止住了他們的話語,走到一具尸體旁邊,慢慢俯下身子,伸手將這名戰死道士的眼睛合上,語氣悲戚道:“若不是我的決定,大家也不會被圍困至此,這些兄弟更不會戰死在這里……就算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得去試試。”

    鄭譯抬頭,看向一眾道士,語氣堅定道:“我帶你們出的道府大門,我也得把你們帶回家。”

    戰友袍澤之情,就是如此。

    詩豪有詩道:“舊托松心契,新交竹使符”。

    松樹蒼勁挺拔,四季常青,常用其比喻不畏逆境、戰勝困難的堅韌精神,而松木的中心部分也常被用來比喻堅貞高潔的節操。

    所以又有了一個專門借松樹來用來比喻牢不可破的友誼的詞匯。

    松心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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