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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鈞南忽從客堂旁的房間跑出，后頭還跟了個比他小一些的小子。

    鄭鈞南跑到林春芹身邊，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搖臂撒嬌?！澳?，我也要買陳興毅手上那塊表！”

    林春芹從麻將桌上摸了一把銀元，塞給了鄭鈞南?！白尷钍鍘闳バ掳儇涃I去?！?

    “娘，不夠。那表要三百元呢?！编嶁x南撇嘴，不肯撒手。

    “什么表要三百元？搭起戲臺賣豆腐，買賣不大架子大！”林春芹頓時紅了臉，手上麻將也停了下來，這三百元給也不給？這各家太太可都在這兒呢，不給豈不失了體面？可老爺早就限制了她的零用錢，三百元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

    江不晚站在一旁，看起了勁兒，甚至想要磕點兒瓜子，鄭家這位姨太太可真會來事兒。她是歇后語大師吧？

    “阿南，來?！弊诹执呵蹖γ娴年愄嶁x南招了招手，鄭鈞南便放下林春芹的胳膊，轉(zhuǎn)身跑到了陳太太的身邊去。

    陳太太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三百元紙幣，塞給了鄭鈞南。“給你買手表?！?

    陳太太慈眉善目，舉止優(yōu)雅，若不是江不晚看過昨夜那女鬼的記憶中的陳太太，必定會被她如今和藹可親的面目騙到。

    “謝謝姨！”鄭鈞南倒也不推拒，心安理得地拿著巨款就跑向了管家。“李叔！快帶我去新百貨！”

    林春芹見此，立馬同陳太太道：“陳太太，這怎么好意思呢？您前些天送的白玉鐲子，還有之前送阿南長命鎖就已經(jīng)夠破費了。”

    “是啊是啊，陳太太你可真大方。那長命鎖多少人想買都買不到呢。”青衣太太附和道。

    這話茬一開，一桌兒的太太都捧起了陳太太的臭腳，江不晚自覺無趣，轉(zhuǎn)身離去。

    秧兒見江不晚往門外走，好奇問道：“少夫人，您今日沒有花藝課啊?，F(xiàn)這是要去哪兒？”平時她家少夫人可是很少出門的。

    “去風(fēng)月畫舫找鄭鈞禮。”江不晚知道鄭鈞禮一定不會愿意帶她去查案，所以只能選擇自己偷偷跟著去。

    江不晚的左腳剛踏出公館大門，身前就出現(xiàn)了五名壯漢。

    “小姐！”

    他們個個穿著黑色長袍，帶著黑紅禮帽，瞧著十分兇惡。而且，他們并不喊江不晚作少夫人，而是喊她作小姐。

    “你們是？”江不晚被一群壯漢擋住去路，多少有些露怯。

    “小姐，我叫刀疤！老大昨天聽說你在江月畫舫落了水，就連夜把我們從滬北調(diào)來保護(hù)你了！老大說了，以后這種事情，決不許再發(fā)生！”為首的壯漢個頭最大，左耳邊一道刀疤，耳垂肉與臉頰割裂，似是有人曾割過他的耳朵，但未遂。

    “你們老大又是......”江不晚很難搞清現(xiàn)在的狀況。

    “少夫人。他們的老大就是你爹，破元幫的一把手，我們江家的老爺啊?！毖韮焊蕉÷曂煌碚f道。

    她昨夜便覺得自家小姐有點奇怪了，這溺水，會影響腦子的嗎？

    “噢，對。”江不晚別過臉，轉(zhuǎn)移話題問刀疤道：“那我現(xiàn)在去哪里，你們都會跟著嗎？”

    “是的，小姐?！钡栋袒氐?。

    “太高調(diào)?！苯煌碜匀徊幌氡贿@群人跟著，但若是完全拒絕，恐怕會惹來新的麻煩?！安蝗邕@樣，折個中，就刀疤你一個人跟著我，保護(hù)我吧?！?

    “小姐......”刀疤面露難色，好像還想再說些什么。

    江不晚立即堵上了他的話茬。“就這么說定了?！?

    江不晚快步朝外走去，卻又像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她停下腳步，轉(zhuǎn)身走到刀疤身邊的一個小弟面前。

    “能不能借一下你的衣服和帽子？”江不晚撓了撓后腦勺，底氣不足，輕聲問道。

    小弟板著張臉，毫無表情，卻是當(dāng)即脫下了自己的衣裳和禮帽，折疊整齊，雙手奉給了江不晚。

    雨后天寒，他就穿著一身里衣，鋼鐵般巍然不動地立在風(fēng)里。

    江不晚沒想到對方這么爽快，她誠惶誠恐地接下了衣服和禮帽，聲音微顫：“謝......謝謝。你.....趕緊回屋子里去，別感冒了。”

    “秧兒，你也留在家里吧，刀疤陪我出去就行了?！苯煌沓韮盒πΓ蟊憷栋坛鋈チ?。

    畢竟是去風(fēng)月畫舫，江不晚不好將秧兒攪合進(jìn)去。

    江不晚換上黑袍禮帽，到達(dá)金河畔時，已是午后。

    河畔卻是一位撐船的船夫都沒有。

    “奇怪，昨夜這金河畔還有許多船夫的啊?！苯煌眭久?。

    “小姐，你穿上男人衣服來這金河做什么?。靠偛荒苁侨ス涓G子吧？”刀疤在滬北也聽說過金城的風(fēng)月畫舫，都說金城畫舫是風(fēng)雅之地，但在他心里，其本質(zhì)就是個開在河上的窯子。

    “去找人?！彼鋫€勞什子窯子。

    “都說這金河晚上熱鬧，如果那些船夫白天沒得生意，定是晚上才上工?！钡栋陶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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