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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宛如一位即將面對訓斥的孩童,難為情地低頭望著自己交叉的雙手,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闖進了鼻腔。
朝空搖杏佇立在被光線暈染的病房里,拿出果盤上的小刀,抵在蘋果的皮面上。
她慢條斯理地割著果皮,蘋果的紅色紋絡筆直地墜落,露出的果肉是米黃色的。
病房里安靜得只能聽見鋒利的刀刃劃過果肉的聲響。
“小慎,發生什么事了?黑澤同學雖然說話不留情,但她會那么生氣還真是少見。”朝空搖杏的聲音既溫柔又細致。
江源慎的手指無所歸依地抓住被褥,說出來的事情并不是很美好,甚至會讓自己羞恥不已。
然而面對朝空搖杏的質問,江源慎終于還是如實坦白。
在那么一瞬間,少女的臉上卻顯露出十分不解的神色,直勾勾地凝望著他。
“老實說,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
朝空搖杏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苦澀:
“因為小慎你明明讓黑澤同學吃了很多苦,卻一點自覺都沒有,雖然我很喜歡你,但你卻做出那種會讓人家誤會的事情,不是很殘酷嗎?”
聽到她這句坦白的話,江源慎顯得有點呆若木雞。
叩心自問,一想到能和黑澤憐愛在東京一起學習,自己又莫名興奮,難以冷靜。
可時間在無情地剝奪走靜海深月的自由與未來時,又將他和黑澤憐愛、朝空搖杏兩人在島外撮合在一起。
在這兩股互相矛盾的感情中,江源慎無法集中精力遵循一處。
因為黑澤憐愛的事情,他和朝空搖杏之間彌漫著沉重的氛圍,就連他都感到莫名其妙。
這時,朝空搖杏突然拿著剝好的蘋果走過來。
那張臉毫不掩飾地染上淡淡紅暈,咧嘴雪白的牙齒:
“但這些事情不是我能左右你的,所以小慎你就按自己的想法來好了,不管怎么樣,我都會站在你這邊,如果你選擇留下來,我也會跟著留下來。”
江源慎望著朝空搖杏形狀姣好的側臉,接過蘋果輕咬一口。
甘甜可口的味道在嘴里彌漫,清脆的果肉分泌的酸甜汁液滲進喉嚨深處,仿佛夏天的氣息輕輕地于身體融為一體,令人懷念地在心中暈染開來。
◇
第二天,江源慎經過復查,身體已經痊愈,唯獨右腿上有一道長近八厘米的傷疤。
早上六點,太陽便已經在那久山剛冒出頭,然而天卻顯得悶熱,江源慎剛換上白色襯衣,額頭便滲出汗水。
這次大地震的全部醫療費用都是由政府出資,所以他根本沒有花什么錢。
朝空搖杏走進病房,她穿著橘黃色的連衣裙,從裙子下露出的腳穿著米色短襪,穿的鞋子卻是常見的樂福鞋。
她的身后還帶著一個近三十歲的女人和小女孩。
“真的十分感謝您——!”
那女人一看見江源慎能下床走動,立刻走過去就要跪下。
他嚇了一跳,剛想去阻止,但馬上朝空搖杏就攔住婦女要下跪的動作。
“如果不是你,我的女兒說不定已經不在了。”那中年婦女一臉愁苦,伸出手把身邊的女孩拉到身邊,帶著哭腔說,“花紗,快謝謝哥哥。”
小女孩綁著小小的馬尾,小巧的嘴唇一開一合;
“謝謝大哥哥。”
那婦女似乎和小女孩說了很多話,導致她總是擺出一副做錯了大事的表情,一直垂著眉頭,聳起下巴。
“不客氣。”江源慎笑著蹲下身,看著她纖細的四肢,上面有玻璃劃傷的傷疤,“沒事就好,以后要好好聽媽媽的話,不要亂跑。”
“真的,請原諒我不知道該怎么報答您。”
女子涂了指甲油的手指按在身前,儀態端莊地深鞠躬道,
“您是我們一家的救命恩人,我在知鳥神社當巫女,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請盡管告訴我。”
那女孩見母親鞠躬,自己也跟著鞠躬,唯恐慢了動作。
江源慎救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得到回報,只是無法忍受有性命在緩緩消逝,僅此而已。
“嗯,如果有機會的話。”江源慎露出淡淡的笑意,若無其事地說,“她的心理陰影也不小,有空可以帶她去別的地方好好玩一玩。”
那女子望向他的眼眸充滿和藹的光芒,抿起唇笑道:“您真溫柔。”
在短暫沉浸在被人贊美的余韻中,江源慎逐漸恢復了冷靜。
——我很溫柔?
就算在這里得到對方的贊美,那又能怎么樣?
江源慎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這個時候,西邊的真野灣,黑澤憐愛已經到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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