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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寅在旁好似挑事一般道：“你們兩家應(yīng)該是聯(lián)合在一起，要謀求這爵位了吧？”

    “呃……”

    叔侄二人對視一眼，他們看出來，張周作為大明方士出身，哪怕是個狀元，說話和做事風(fēng)格，也跟那些傳統(tǒng)的文臣大相徑庭。

    孔承源道：“實不相瞞，我們的確是為明正朔而來，當(dāng)初我大侄南溪得承爵位時，族中便有不少人反對，他不思皇恩，做出有違倫常國法之事，更是為世俗所不容，他的弟弟我的侄兒東莊，則品性極好，奈何他無子。如今到這境形之下，當(dāng)以我三侄，也就是弘弼之子為嗣，方彰顯宗法之事?！?

    “呵呵。”張周還沒做什么反應(yīng)，旁邊的唐寅已經(jīng)在笑了。

    那笑容大概在說，宗法的事朝廷還沒定，你們孔家兩叔侄倒好像替朝廷和孔家都給定下來。

    你們的臉可真大。

    “有道理啊?！睆堉苤噶酥高@對叔侄，對唐寅道，“伯虎，你怎么看？”

    唐寅皺眉。

    你說有道理，還問我怎么看？是讓我順著你的話頭，也說這件事很有道理，順帶給分析分析？

    唐寅道：“在下人微言輕，不敢擅自議論衍圣傳承之事?！?

    我就一個讀書人，讓我去議論讀書人老祖宗孔家一脈傳承繼承的事？就算我說得對，也會有人覺得我無事生非，這種麻煩我唐某人可不會去主動招惹。

    張周嘆道：“其實唐中丞的話，也就是我想說的，你說我一介書生，妄自議論此等事，容易為人所不齒啊，就算陛下不定，也會讓朝議來定。而今相關(guān)的朝議并未進行，我人也不在京師，你說我能給你們什么保證呢？”

    你們來找我，我能理解，你們或許認(rèn)為我說得上話。

    但這件事始終不是我張周一人能定的，皇帝以后肯定會以廷議來商定繼承的事，或在孔弘泰死之前，或在死之后。

    “但是……”孔承源欲言又止。

    張周笑道：“你們想找我?guī)兔?，這心情我是能理解的，但還是要參考宗法，最好是成法案例，你們有嗎？”

    “過繼他人之子，此等事……無須成法呀?！迸赃叺目缀脲龅?。

    張周道：“你的意思是說，過繼兒子，隨便過繼誰都行是吧？”

    孔弘弼急忙道：“學(xué)生并非此意?！?

    張周搖頭道：“理論上來說，衍圣公要過繼子嗣，從其兄長門下過繼，是最為妥當(dāng)?shù)?，長子不能出繼的話，便以次子為繼，這也是宗法之一。以此還可上奏言事，若是要以罪宗不得為繼的道理，那就要從旁支來挑選，你們方才有機會。”

    “是啊?！笔逯抖搜凵穸紵崆衅饋?。

    張周道：“那就直說了，你們憑什么認(rèn)為，陛下會以旁支的孩子來過繼，而不是以長子嫡孫之子來過繼呢？給我個理由。”

    “這……”孔弘弼道，“您不都說了？罪宗無法繼嗣?！?

    “這只是個說辭，你們還是要說服朝中元老大臣，我一人之力是不夠的。”張周道，“或者這么說吧，你們可要把規(guī)則都定好了，憑什么你們二位說得就有效？孔家上下是否愿意跟你們聯(lián)名？天下讀書人是否愿意認(rèn)同？陛下和朝中臣僚是否會認(rèn)可呢？”

    “??？”

    孔家叔侄二人似乎還沒理解透徹。

    張周笑道：“宗法的事，也是由約定俗成來定，朝廷立旨，并不能打消世人的議論，最后誰來繼承，還要看你們孔家內(nèi)部到底支持誰人的多，還有就是看文人輿論如何了?，F(xiàn)在你們可要發(fā)揮自己在族中的影響力，多拉攏一些人支持，還有就是贏得讀書人的推崇……”

    “我這個人你們應(yīng)該知道，我只負(fù)責(zé)算天意，并不負(fù)責(zé)算人事，宗法的事要靠宗族內(nèi)部依照國法來解決。你們可明白？”

    孔弘弼問道：“這到底是……”

    “明白，明白?！笨壮性蹿s緊拉了孔弘弼一把，主動應(yīng)承道。

    張周笑道：“很好，不枉我白費口舌，那你們就回去準(zhǔn)備，我希望回頭能見到更多支持你們說法的奏疏，需要很多人聯(lián)名啊?！?

    “是，是?！笨壮性雌鹕?，一臉恭敬道，“日后也需要在談?wù)摯舜笫聲r，得到張學(xué)士您的鼎力相助?？资弦蛔灞囟ǜ卸鞔鞯拢矔穸Y相贈?！?

    ……

    ……

    送走孔家叔侄。

    唐寅也有點一頭霧水道：“孔氏一族真會有人支持他們？還是你是在敷衍？其實就沒必要相見？”

    “誰說的？”張周道，“你當(dāng)我剛才啰嗦那么多是干嘛？不為制造點他們內(nèi)部的矛盾，我出來湊這熱鬧？”

    “矛盾？”唐寅皺眉。

    張周的思路還就是與人不同。

    張周道：“孔氏一族的傳承，如果一切都依照宗法的話，那還要朝廷做什么？讀書人到底是尊重陛下，還是尊重他們？現(xiàn)在是個衍圣公就想娶大學(xué)士之女……以文人典范而自居，你以為陛下看他們就很順眼嗎？”

    “這……”唐寅也想說你慎言了。

    張周嘆道：“伯虎啊，正因為我們是同門，沒什么避諱的，我才跟你說這個，你要明白，一切影響到皇權(quán)之威的人和事，都是為陛下所不容的。我們也應(yīng)該為陛下分憂啊?！?

    唐寅皺眉，心想，你還真是為皇帝考慮，當(dāng)臣子當(dāng)?shù)侥氵@么沒原則，連宗法和規(guī)則都不顧，只顧著成全皇權(quán)。

    不怕皇權(quán)的鐵拳有一天落到你頭上？

    兔死狗烹的事聽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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