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們無兵可戰了-《春秋小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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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們無兵可戰了
田蘇回答:“我預計,這次戰事后,弩弓技術也將迅速推廣,這種擊殺了養由基與潘黨的武器,經過韓氏幾次臨戰演示,各國都看在眼里,他們會很快研究推廣。我預計,隨著弓弩的推廣,今后的戰爭規模會越來越大,因為一個普通老百姓,無需經過多年武士培養過程,就能手持弩弓作戰——想想未來的戰爭場面,真讓人不寒而栗。”
田蘇說的這話讓在場的武士們都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田蘇語氣沉重的補充:“所以我們趙氏的出路在于騎兵,我們唯有往騎兵上面發展,才能在家族爭奪中取得優勝。”
趙武心情沉重的拍了拍田蘇的肩膀:“你說得對,看來,我們今后必須減少戰車的開發了。”
誰知,田蘇馬上表示反對:“戰車不能丟,趙氏的戰車依舊大有可為。在車輪上裝上尖刺的趙氏戰車,在平地沖擊的時候具有無可比擬的優勢——這一次跟楚軍交手,我們的騎兵根本沒法與戰車正面沖撞,只能采取騷擾與側面攻擊的戰術,正說明戰車的優勢所在:戰車,絕對是對付騎兵的利器……”
趙武馬上鼓勵的對田蘇說:“齊策當初寫了一本兵法書,被人稱為‘兵策’,不如你就寫一本騎兵戰術的書,作為我趙氏的騎兵指導戰書……決定了,我趙氏以后就向騎兵方向發展。”
這次談話之后,不久,留守國內的晉國新軍到了,他們主要由魏氏士兵組成,還有少量趙氏補充兵,趙武留下英觸統領趙氏部隊,配合魏絳指揮,自己帶著其余人,壓著浩浩蕩蕩的俘虜隊返回國內。
路上,最興奮的是鄭國人,一名鄭國俘虜正竭力向趙兵解釋:“我不是俘虜,再說一遍,我是趙氏的仆人,從趙兵攻擊鄭國國都起,我就是趙氏的仆人了,我的服役期限應該從那時算起。
你瞧,我在虎牢城的時候,干活多賣力,瞧我的胳膊多壯實?!三年之后……我只要熬三年,就可以自稱是趙人了。”
那名趙兵純粹是閑著無事,跟鄭國人開玩笑說:“服役期限,鄭國人居然強調替我趙氏工作的服役期限?”
那名鄭國俘虜不好意思的訕笑起來:“以前我家的鄰居在鄢陵之戰被俘,前幾年他偷偷派人來贖自己的母親,說他現在也是自由民了,要接他的母親去趙地享福。我們原本以為他是胡說,沒想到后來斷斷續續有不少人來接家眷,我們是從他們嘴中知道趙氏的規矩的……”
趙武的戰車恰好路過談論的人,他沖田蘇感慨:“仆人制不得人心啊,眼前這群仆人,還不知道反抗,只知道逃跑,一旦他們拿起了刀槍,開始覺悟起來,恐怕很多國家的面貌都要改變。”
田蘇對此表示贊同:“我們當初能夠順利的攻下鄭國兩重城郭,跟仆人們抵抗不利有很大關系。”
說到這兒,趙武看了看專心駕車的潘黨,湊近車身前部詢問:“昆,這次你接連射殺了好幾名楚國將領,心中有什么感覺?”
潘黨正在專心趕車,他頭也不回的回答:“你聽見剛才的話了嗎?連仆人都知道從鄭國投奔趙氏,我這個趙氏的武士,食用趙氏的祿米多年,怎么能不為趙氏持弓而戰?”
“噢噢,人的思想果然是最不可捉摸的事,想當初……嗯,不用想當初了,如今我趙氏內部團結,諸位和睦相處一致對外,就是有什么外敵……哼哼,我忍了很多年了,正想讓他們知道一下:我趙氏可不是軟柿子。”
聽了趙武的話,田蘇得意洋洋的晃動馬鞭,一指附近背著大包小包前進的趙氏武士,以及俘虜,欣然說:“這次我們的收獲真大啊,主上你看,我們劫掠了楚軍殿后軍,楚國軍中的工匠技師都被我們俘獲,還有這數不清的鄭國楚國農夫。主上一直擔憂我們的人力不足,現在有了這批忠心的仆人,我們的實力不止上了一個臺階啊。”
趙武被他提醒,滿意地望了望四周,附和說:“吃虧就是占便宜——韓伯(韓厥)說的話我終于明白了。人都以為我南北轉戰是吃了大虧,可戰前誰能想到,我軍能大獲全勝,而且……”
田蘇微笑著補充:“人都知道這次出戰‘吃虧’,所以都不愿隨行。結果,戰后,連跟我們爭奪戰利品的對象都沒有……你看我們離開虎牢的時候,魏氏欒氏的眼睛都噴出火來,可他們沒有參戰,連評論的資格都沒有,更不好向我們開口了。”
趙武沉思起來:“沒錯,‘獨自’去吃虧,這意味著事后‘獨自’享受成果。人世間沒有解決不了的困難,有些事情看著像座大山一樣不可逾越,但實際上,我們只是沒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一旦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整座大山都是我們的收獲。故此,面對困難只知道憂慮,不是辦法,找到解決困難的辦法,才是正路——我們這次收獲了一座大山。”
田蘇笑得很甜:“主上,我們在虎牢暫時停留,獨自筑城,也是收獲啊。利用這段時間,我們甄別了俘虜、給俘虜宣傳了趙氏仆人政策,并利用組織勞動的機會,讓俘虜熟悉了趙氏的紀律——這段時間,我們替國君筑城,吃的是國君的稻谷,卻趁機將我們的俘虜整訓完畢……
主上你瞧,現在這些俘虜多安靜,數萬俘虜只有幾百人押送,他們的秩序井然,而且還自愿給我們背負行李——主上,這都是我田蘇的功勞啊。”
其實,這也不能完全算田蘇的功勞。在趙武實施租庸制后,仆人制已逐漸趨于崩潰。仆人主們還在拼死堅持,但隨后,大規模的仆人暴亂(教科書上說是“農民起義”)此起彼伏,迫使列國貴族不得不相繼采用租庸制,以緩和彼此矛盾。而春秋的終結正源于租庸制——列國國君堅持“傳統”,用純粹仆人制管轄直屬領地,但他們下面的貴族領主沒那么多顧忌,紛紛改制成“租庸制”,于是,在列國仆人眼中,貴族領主比國君更受尊重。緊接著,君權衰落造成“三家分晉”,貴族們的權威超越國君。由此,歷史進入亂紛紛的戰國時代。在這個時代,誰的拳頭大誰的話語權重,春秋禮儀與秩序被徹底擯棄……
楚國鄭國戰俘對趙氏的服從,是源于租庸制、承包制的威力。對自由的渴望,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使得他們自覺自愿地追隨趙氏武士北上,并誠心誠意地接受霸主國先進文明的管束。這一切確實與田蘇無關,它全出于趙武的努力——但……
但趙武作為封建領主,他必須肯定家臣對工作的熱情,以及急于表現的欲望。所以,他點頭說:“沒錯,這全是田蘇的功勞!論起來,制定家族發展大方向,規劃具體操作細則(指規章制度),齊策最擅長,所以韓氏找齊策去制定與規劃韓氏發展細則。但論到玩弄人心,策劃對敵策略,還要看田蘇的。田蘇這次做的不錯啊(施展陰謀詭計全無春秋人的禁忌,我喜歡)!”
在輕松地閑聊當中,趙氏武士一路輕松地返回國都——不料,在國都門下,元帥荀罌卻禁止趙氏穿越棘門。
不穿越棘門,意味著趙氏領主武裝不能解散,同時,也意味著趙氏還將繼續作戰——為國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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