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混亂終曲-《忌時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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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要死了嗎......
程寂捂著胸口,意識模糊。
精神上的透支加上身體上的孱弱,讓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在往天上飄,他漸漸開始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輕盈得像是要浮在半空。
他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但是他的身體本能地在往小區外走去,似乎想回到那輛三輪車上。
“那人怎么回事?一身是血?”
“怎么傷得那么重?”
“快遞員欸......會不會就是那天說的綁架犯?”
周邊的議論聲越來越響,甚至有人在偷偷報警。
但程寂阻止不了他們,也無法開口辯解,他現在是半只腳踏入鬼門關的游魂,天地之間的景象已經徹底融為一體,變成一個吞噬一切的漩渦。
“兄弟,怎么回事啊,比我被大卡車撞飛都要凄慘。”調笑聲在漩渦中傳來,而后,程寂看到了王韜的影子,他似乎坐在一個看不見的座位上,手上把著扶手。見程寂渾渾噩噩地走來,他徑直伸出手,拽住了程寂的衣領,然后把程寂拖到身邊。
程寂喉嚨滾動,想要發聲說話,但卻只有無力的嗚咽。
“沒錯,我就是那天幫你裝貨的人,變成你的樣子真是不好意思。”王韜似乎聽得懂程寂的意思,嘿嘿一笑,似乎憑空啟動了什么,程寂的臉上隱隱感覺到呼嘯的風,夾雜著沁人的冷雨。
那是車輛在路上疾行。
“畢竟,吳騰飛那家伙就那么點控制幻覺的能力,我不幫他推你一把,他怕是花個十天都沒法復仇。”王韜看向前方,表情有過剎那的緬懷,“我和他認識快十年了,接替他的工作、照顧他在世的父母也滿了三年,你知道的,為已經死掉的人而活是多么不容易。”
“我很怕死,也不敢死,可誰讓命運又讓我碰上了那場車禍呢?同行的老人也死了,他那老伴也瘋了,只會麻木地守著那小小的舊驛站。說起來,這驛站三年前還是我和吳騰飛一起合資開的呢,想著額外賺點收入,也能滿足呂琳為分擔家庭重任的好勝心。只可惜,后來全低價賣給這老夫婦了,換取了一點安葬的費用。”
“這就是我們的人生啊,庸碌地來,留下血汗,留下淚水,然后空著手走。”
“這么一想,讓更多冷漠的人體驗一下這種痛苦也不錯,反正他們是締造冤案的劊子手,是會喘息的活死人,那么,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不好嗎?”王韜喃喃著,隨后想到了什么:“對了,那老太太可不是我們殺的,但我知道,害死她的東西,也是讓我能夠在此跟你對話的存在。”
程寂眨了眨眼,他知道,王韜說的是愿境本身。
案件之外的關系網正在慢慢補全,聯系在一起的人或事都將引出答案。
但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已經太遲了。
程寂望向遠處,隱約把魂魄重新裝回到了軀殼。
他看到,脈搏極其微弱的自己,正按照規定的工作流程開著車,四肢已經脫離了他的主觀控制。
提線木偶般的他正要把收來的貨運回到驛站!
他很焦急,但是情緒越激烈,越能感覺自己的無能為力。
這段時間過得無比地快,似乎一眨眼就是一個鐘頭。
路上所有的人都無視程寂的存在,仿佛他已經是一個透明人。
而后,程寂目睹著自己在同為行尸般的同事中游走,然后參與進那血腥的卸貨裝車中,直到夜色降臨,才帶著好幾輛車開往騰達小區。
這里,有著數百件快件。
是徹底扼殺騰達小區所有生機的“判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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