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不得見者如何言之鑿鑿?”尉繚笑了一下。 “不管是猜的,還是問旁人的,還是口口相傳的,終究不是親眼所見。”尉繚搖了搖頭。 “那……”趙泗揉了揉眉心。 “不對啊,你是國尉,秦國一統天下你也有大功,正是論功行賞之際,何故遁走?你既然精通相術,又在大父手下效力多年,應該知道大父并不是兔死狗烹之君……”趙泗沉聲開口。 “不對……孤看過尉繚子,你說大父少恩而虎狼心,居約易出人下,得志亦輕食人。我布衣,然見我常身自下我。誠使秦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為虜矣。不可與久游。 但是由孤觀之,大父一統天下至今,哪怕沉溺于長生執念之時,也不曾濫殺有功之士,如何當的起你此等評價?”趙泗皺眉看向尉繚開口說道。 “民從不曾說過陛下會飛鳥盡良弓藏,殿下方才也說了,民的原話是,陛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為虜,民不過一人,天下官吏加起來不過數萬,天下人卻有千萬,官吏貴胄,如何擔得起天下二字?”尉繚笑道。 趙泗皺了皺眉,又是這種糟糕的理由。 尉繚的意思他聽懂了,就是說自家大父哪怕一統天下以后也不會止戈休養生息,而會視天下人為奴隸。 雖然聽著很不爽,可客觀來說,說的也不算偏頗。 自家大父眼里,百官為獸,貴胄亦不過是他的工具,天下黔首和牛馬差距也不大。 從這方面來說大家是同等的…… 但是!!!! “孤記得,你著書立說,崇尚重罪小賞,治軍治民,其酷厲甚至比商君更甚……”趙泗看向尉繚。 尉繚作為傳奇人物,他所著之書趙泗幾本全都看過,談不上融會貫通,但也知道尉繚的思想理念和執政方針,其推崇制必先定、明常決罰,同時主張主張‘并兼廣大,以一其制度’,是大一統的堅定支持者。 他主張重罰,他在《重刑令》中說:“內畏重刑,則外輕敵” 他的《伍制令》所講的軍中什伍連坐法,他的《束伍令》所講戰場上的懲罰條令和“戰誅之法”等,都體現了重罰的原則。 《尉繚子》的重刑思想顯然與商鞅的刑賞思想如出一轍,而且比商鞅的更為嚴酷。 這么說吧……一個人的思想可從其所著之書推測一二。 尉繚這么一個狠角色,某些方面比商鞅更猶有過之,這種人站在你面前告訴你,始皇帝統一以后視天下為虜,對天下人太不好了,他接受不了,違背了自己的原則,所以他跑了? 這不扯淡嘛? 重刑連坐你推崇,還悲天憫人當偽君子?不是雙標是什么? 這和商鞅勸說秦王應該與民為善一樣扯淡。 “殿下覺得民前后不一?”尉繚笑了一下顯然猜到了趙泗的想法。 “差不多。”趙泗點了點頭。 “殿下倒是……”尉繚聞聲笑了一下。 “須知世間萬物變化不一,戰時和非戰之時所用之典是不應該一樣的,而開擴和守成之時所用之典亦不該等同,民有兩術,而陛下視一為珍寶,另一則為敝履,此非民之所愿也。 民在秦國之時就曾經見過陛下,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以陛下為人,只會取于幾有用之術,故民欲走,陛下以國尉留之,民不得不留在秦國,而秦國一統,民之術已用盡,另一術陛下不取,民自然再無用武之地,再留在朝堂之上,亦是徒勞……”尉繚認真的開口解釋到。 “那現在呢?現在為什么又回來?”趙泗開口問道。 “以小人之心度天子之腹,向陛下謝罪……”尉繚輕聲說道。 “秦國不一樣了。”尉繚開口說道。 “民很奇怪,這和民的推測并不相同,以殿下的睿智想來知道,在很長一段時間,天下并不缺少能夠看到亂相時局的人才,他們其中有人避世,有人惜身,也有人曾經做過爭斗,但是最終失敗了……”尉繚開口說道。 “孤的門客中就有這樣一個。”趙泗點了點頭,就是當官當了一半跑路的張蒼。 “民也這么認為,但是突然有一天,秦國變了……” “很早以前,民認為人命易改,天命難覆,現在……” 尉繚嘆了口氣…… “現在,民或許找到了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