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書芳情緒稍緩之后,敏若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赫舍里家外家子有依附于太子的,如今太子起復再次得勢,他非但未覺惶恐、意識到危機,還因此得意忘形。 前年依仗東宮勢力謀了個小官做,去年太子失勢,他才消停地沒冒頭,今年太子復位,行事立刻張狂起來,在地方上行事肆無忌憚。 有人想拿他捅太子,又摸不清康熙如今對太子是什么看法,不愿做出頭鳥怕傷了自己,便想方設法將事情捅到了一貫與赫舍里家不睦的書芳跟前。 ——尤其那赫舍里家外家子弟之母,正兒八經的赫舍里氏女,還是舊日欺負過書芳的。 能將書芳氣成這樣,那人行事大約真是十分猖狂。 敏若拍了拍書芳的背做為安撫,見她神情冷靜鎮定,方問:“那你如今打算怎么辦?” “自然不會叫那小子平平安安地過去,千刀萬剮他都當得!他不是女人生的?出去仗著點勢力就不把人家的女孩當人,什么狗東西。” 書芳冷笑一聲,“若叫他好過了,我都對不起那個‘人’字!” 不過給人當槍使,那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他們愛新覺羅家的事,我不摻和。他們要兄弟鬩墻,也與我無關。這事怎么到我手里的,就會怎么回去。太子被廢一回,東宮頹勢已顯,將事情送到我手里的那個還算清醒,可京里卻未必人人都清醒。” 言外之意,總會有人在抓住東宮的把柄之后率先按捺不住。 見書芳已有了主意,敏若便不再操心——在四妃并立日久的前提下后來者居上轉身逆襲穩穩成為妃位實權第一人,將位子做得穩穩當當還落得宮內上下美名,書芳早不是當年入宮孱弱無依的小藤蔓苗。 她已長成了一棵深深扎根地下、還可以為旁人遮風擋雨的大樹。 有時看著書芳、蓁蓁和舒窈她們,敏若心中也會感到滿足。 這輩子,她也不算是一事無成。 書芳行事向來穩妥干脆,她心里拿定了主意,又靜得下心了,陪著敏若用過午點、晚膳,又吃過消食茶,方才離去。 走出去時步履從容不緊不慢,半點看不出方才眼圈通紅情緒激動的樣子。 書芳整理好了情緒,敏若的心情卻輕松不起來。 殘茶撤去,近日京中的天兒愈發地冷了,這會還有陽光,也不覺感到有幾分寒涼。 飯后的困倦如海浪一般一重重地涌上來,敏若倚著憑幾闔眼,她的眉眼舒展,一如往日的安然愜意——如非她愿意,任何人都無法從她臉上窺探到半分情緒。 即使是與她朝夕相對日日不離,理所應當地會十分了解她的蘭杜。 蘭杜取來一張薄毯輕輕為敏若搭在身上,敏若指尖輕輕撫摸薄毯上細膩的紋理,忽然問:“雪霏幾時回京?” “前頭捎來的書信說十月里到。”蘭杜笑盈盈道:“如今江寧想來正辦文會呢,咱們公主一向行事沉穩有度,操持的文會也定然盛大成功。” 雪霏這些年與孫承運游玩在外,見瑞初的次數反而比敏若她們要多些,這回也是為了參加瑞初舉辦的文會才南下,并敲定了文會后回京,好像康熙、敏若說一說瑞初親自操辦的第一場正式文會是什么樣子。 康熙對此滿懷期待。 若說敏若不期待,那也是假的。但這會她忽然提起雪霏,其實只是因為想的另一件事不好說出來,便隨口扯了這件事來,和蘭杜聊兩句。 話音落下,見敏若慢吞吞點了點頭,卻沒閉眼,而是支著頭靠在憑幾上出神,蘭杜才隱約察覺到一點不對,仔細想了想近日發生之事。 “平妃娘娘那邊……?”她遲疑著道。 敏若搖搖頭,也不愿叫她再猜下去,便道:“我是在想蓁蓁那邊,也不知如今進展如何了。” “左右宮里能做的您都已安排到了。”蘭杜低聲勸道:“還是莫要憂心,平心靜氣才是正理。” 她與敏若此生的年歲不差多少,只略大了鈕祜祿家格格兩歲,而論心理年齡,敏若更是遠超過她。 但這些年守在敏若身邊,蘭杜也不知不覺間被磨成了老媽子性格——沒辦法,敏若瀟灑起來是干脆萬事不上心,一個家里總得有兩個正經人頂著。 其實蘭杜心里也清楚敏若是很靠譜的,或者說這座宮殿、宮外的莊子,定海神針既不是她這個永壽宮大姑姑,也不是蘭齊那個莊子大管事,而是一貫懶怠處理世俗事務的敏若。 許多時候,敏若都不必做什么,只要眉目疏懶地坐在那,他們這些人的心里就都安穩極了。 但清楚敏若靠譜,不影響她處處為敏若操心。 譬如此時,其實整個永壽宮養性功夫最好、最能夠保證自己時刻心平氣和的就是敏若了,蘭杜當然清楚這一點,卻還是忍不住勸了敏若一句。 就好像養孩子的老母親,知道身體健康活到二十來歲的孩子自己在家不會讓自己餓死,走之前還是不放心要叮囑兩句。 敏若很不要臉的直接接受了蘭杜的殷殷關切,然后攏了攏身上的攤子,半推開窗看院子里的花,蘭杜放心不下,又灌了個湯婆子塞過去。 敏若指尖仍然輕輕摩挲著毯子上細膩的紋理。 今年舒窈被康熙授職——雖然是個水分頗大、實際更像一個封號的職位,但也算是開了一例先河。 那么成舟那邊,也未必沒有一爭的余地。 現在資本當然是不夠的,她弄出來的水泥在時下的眼光來看當然很好,堅固、造價也并不算高昂,可以應用在方方面面,康熙不是沒眼光的人,他能看出水泥的重要性。 但一個水泥,并不足以給舒窈撈一個名正言順的、能讓她發揮作用的職位。 還是要等到她有實打實作為的那一天,事情才好辦。 和胤禮成婚之后,她的腳便踏進了滿清宗室,日后能做出成就來,事情并不難辦。 這里面讓人頭疼的只有一點——治河,偏偏是最不容易看出成果的。 當年靳輔在任,蒙康熙“知遇”之恩,行事不可謂不用心,卻因觸犯到一部分人地主豪強的利益而被卷入朝堂爭端當中,在河道之用心操勞被悉數抹去,披污名被免職,賦閑在家數年。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