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哪怕自己心里沒認輸,世人的口水唾罵也足夠淹死人了。 敏若厭煩極了這些事情,又少不得為斐鈺多考慮。 說出來了,見法喀心里有數的樣子,才放下心。 且說這邊宴上,康熙先指了兩道菜,想了想,又添上一道熱粥,并佐粥的醋姜絲,命都一起給法喀送去。然后近日辦事得力的隨行重臣、皇子們都各有賞賜,敏若看著他大手一揮一筆筆賞出去,心中暗忖:不是孩子孝敬給他的菜,真是半點都不心疼啊。 好在康熙的御膳也擺在了這邊,賜出去的大半是從那邊出的,免去敏若持續心疼姑娘送自己的海鮮。 一切吩咐完了,康熙才提起給太子的賜膳,除了一般菜饌之外,他令人又揀了兩只蒸蟹,并命趙昌親自送去:“與太子說一說,這蟹的來歷。” 敏若眨眨眼:這不是瑞初薅了哪家貴眷羊毛弄來的嗎? 康熙見她面帶茫然之色,顯然不知這些海鮮的來歷,心中不禁有些嫌棄,又有些得意,“往日多聰明。若是尋常蝦蟹,瑞初會特地給你送來嗎?” 敏若默默道:“她這段日子倒是也沒少送,見了好的就買回來,您也吃到了啊。” 康熙一時語塞,頓了頓,輕咳兩聲,權當沒開啟過這個話題,對敏若道:“這是百姓獻給瑞初的鮮物,象征著的是民心民意,是咱們瑞初善行的福報!太子若能學到瑞初幾分……” 他說到一半,見敏若低垂著眉眼斟酒沒吭聲,便把后頭的話咽了回去,只是一杯桂花酒下肚,他還是不禁輕嘆道:“恨我兒未生男兒身啊。” 瑞初難得地看起來有些赧然地笑了笑,“丁點微末小事,本非為求贊譽而行,皇父盛贊,反而叫我心中羞愧。” 敏若則不滿地嘟囔道:“男兒身怎么了?女子又怎么了?只說她們這幾個孩子,雖說是女子,可行事已高出天下許多庸碌男子千萬!若生為女兒身就是可惜,那妾真為孩子們不服。” 世人說出這樣的話康熙會覺著突兀,但敏若說出來卻好像是理所當然的。 單看這些年敏若為培養公主們花了多少心血,又有多關心疼愛她們,便可知敏若心中將這些女孩看得有多重。 可康熙心中雖然不驚,也不反感,卻似笑非笑地睨了敏若一眼,道:“卻看得出法喀是隨著你長大的,處事性子都像極了你。只一點不同。” 敏若眨眨眼表示疑惑,康熙道:“無他,你是裝瘋賣傻,法喀是真憨!” 康熙口吻輕松,可見對敏若插科打諢將那樣“危險”的話題岔過心中并無不滿,敏若打蛇上棍,笑瞇瞇道:“妾行事輕恣張狂半輩子了,年輕時您也沒叫妾改呀!倒是法喀,清楚那小子是真憨,您可得多罩著他些,不然放他在廣州,別人把他骨頭渣子啃凈了,他都不知在哪吃的虧!” 康熙擺擺手,道:“朕自然會幫他,你也別小看了法喀,在江寧兩年,他那一根筋的直性子也改了不少。朕看吶,不只是法喀,安兒也該多和那群文人文官打打交道。” 在一旁安靜吃蟹的安兒沒想到話題還能忽然轉到他身上去,連忙放下剪刀鉗子,苦著臉道:“在蘇州那幾年,交道打得都數不清了,兒子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他們的臉,不想和他們算賬扯皮了。您就饒了兒子吧。” 康熙白他一眼,“沒出息!” “兒子明年就滾熱河給您種地去,早熟稻若能在北方推廣開了,請您把那個‘沒’字給兒子撤去吧。”安兒嬉皮笑臉地道。 康熙道:“你那地是給朕種的?那是給天下萬民種的!” “皇父您是天子,萬民君父,為天下萬民種的,不就是為您種的嗎?”安兒笑瞇瞇道。 康熙又白了他一眼,道:“想什么時候動身,想要哪些人,都需要誰配合,回去自己琢磨再與我說。你六舅舅兼任正藍旗蒙古都統,有需要幫忙的找他也成。” 安兒笑嘻嘻地道:“這豈不算是以權謀私了?” 康熙瞪了安兒一眼,看起來他的靴子非常想和安兒的臀部親密接觸一下。 可惜還在飯桌上,安兒又是成家的人了,兒媳就在旁邊,只能作罷。 但他還是不忘對安兒道:“成家立業的人了,有些正形,再叫你媳婦看了笑話!” 論禮,今日的晚膳至少該分兩席,敏若一向懶得搭理那些比老太太的裹腳布還又臭又長的禮法習俗,叫潔芳自己單獨一席肯定不好,她帶著瑞初潔芳一桌吃、康熙和安兒一起吃又顯得太刻板,何況康熙也想跟女兒一起吃頓飯。 他本不是那等十分死板之人,對他來說,禮法只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工具,是他要將禮法握在手里掌握道德思想雙制高點,而非成為被禮法操縱的傀儡。 所以這點小小的逾矩,他顯然沒放在心上。 潔芳出身書香門第,又是江南人,本該是最在意這些的,但幾年相處下來,卻不難看出潔芳對那些禮法規矩頗為平淡甚至有些冷漠,對禮法的態度和康熙甚至有共通之處。 敏若為此大松一口氣,也因此潔芳才與她、與瑞初都愈發投契。 這一頓飯,桌上除了康熙其實吃得都不大輕松,敏若腦袋和身體分離,腦子狂轉不影響她毫無顧慮地填飽肚子。 天大地大,還有吃飯睡覺大嗎? 無法無天的前造反分子、現退休人士敏若如是想到。 膳后,敏若從康熙口中聽到了一個“噩耗”。 出籠的時間久了,如今諸事已畢,也該回籠了。 在廣東吃吃喝喝,享受著溫暖的氣候過得十分快樂的敏若,想起回去路上馬車、行船種種苦難,霎時間只覺眼前一黑。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