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敏若閉門悶頭耕耘了三天,日日夜夜筆耕不輟,其中因堅持不住曾短暫地睡過去一刻鐘,然后憑借大腦強大的危機感又生生從睡眠中醒過來,摸筆繼續寫。 蘭杜和蘭芳被她嚇得心驚膽戰,也硬生生陪了她三天,期間只有竇春庭如常進入永壽宮,再似模似樣地登記脈案,康熙招他去問了兩回,竇春庭只說敏若風寒嚴重,怕過人,不敢見人,康熙便只吩咐他幾句,又叫人送了些補品到永壽宮去。 外有趙嬤嬤帶著迎春迎夏周旋,內里有蘭杜蘭芳照顧,瑞初身邊雖有康熙的人,可敏若的消息在寢殿里就被瞞得死死的,永壽宮里演的一臺好戲,她們總不能沖進敏若的寢殿里看。 后殿的殿門日日緊閉,夜間燃燈,蘭芳便會用黑色的厚氈子將窗子封緊了,保證不會露出一絲光線,她們也沒法發現破綻。 等敏若腦子里那點墨汁終于被擠得差不多了,她的身體也幾乎被掏空了。 最后那幾個本子上的字跡虛浮,與往日的風骨勁力簡直是天差地別。瑞初一直在她身邊,端遞茶水、整理手稿,怎會看不出這點?因而也有些憂愁,便是那些精彩的、令她無法自拔的文字似乎也沒有一開始的吸引力了。 今日見敏若總算撂筆,卻沒有趁熱打鐵去摸白紙,而是抻著腰身常常舒了口氣,瑞初忙道:“是寫完了嗎?” 除了第一夜敏若太過入神,讓她跟著自己熬了一個大夜之外,敏若每天晚上燃燈前都會叫瑞初先回去睡。這幾日里,瑞初和心思縝密的蘭杜就實行日夜倒班制。 瑞初不舍離去,卻知道敏若不可能縱容她日夜守在這里,只能聽話沒晚回去睡覺,白天再以侍疾的名義,扒拉過早膳便匆匆往敏若這來。 敏若遺憾地看著那被摞得高高的紙張,能寫的都寫出來了,至于沒能記住的那些,也只能成為遺憾了。 這些文字還需要再按照時代特色修改潤筆,敏若鄭重地叫蘭芳親自放到了床下的暗格里。 書房應該再換一批柜子了,原本雖有些能藏匿見不得宮中人的東西的地方,如今也不夠用了。 她心里默默盤算著,內務府的人手可以動,東西還是不能在宮里做,宮里墻不夠嚴實,也容易露出馬腳。 得讓蘭齊在宮外安排人做,然后偷梁換柱送進宮里。 看似比在宮里直接做風險更大,其實操作得宜,遠遠比在宮里做來得安全。 見她已兀自陷入了沉思,蘭杜小心翼翼地上前問:“主子,可是寫得了?” “得了,不必再寫了。”敏若嘆了口氣,看向屋外,才發現已經月上中天了。 “瑞初你怎么還沒回去睡?” 聽她這樣說,瑞初道:“時候還早,我想再陪額娘一會。” 敏若有些無奈,只得摸了摸瑞初的腦袋。她實在是累極了,這會一句話都不想說,腦子漲得發熱,她后知后覺地抬手一摸——燙手。 蘭杜見她僵在那里,頓時慌亂起來,連忙伸手去摸她的額頭,感受著她額頭上滾燙的溫度,連聲道:“不得了,不得了了,必是這幾日受了風了,快去請竇太醫來!” 蘭芳一下也慌了神,快手快腳地將床板嚴絲合縫地按回去。瑞初頭次知道額娘寢殿里還有這等好地方,本來正愣神看著,聽蘭杜這話,一下回過神來,忙道:“芳姑姑收拾,我出去叫冬葵公公傳太醫!” 蘭杜連忙應聲,又和蘭芳一起收拾好床褥,扶著敏若躺下了,嘆道:“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真就多災多難的?” 敏若閉目,心道:這回可是碰了大運了,才不是災難呢。但想著想著,她忽然頓住了,問蘭杜道:“今兒個初幾了?” “初三。”蘭杜不假思索地回答,又疑惑道:“怎么了?您這一下不分白天黑夜地寫了三四日,別是連日子都忘了吧!” 她略有點陰陽怪氣的,敏若心虛氣短,沒敢應聲。 只是心里卻長長嘆了口氣。 蘭杜方才那句話,倒也說準了一點。 今年是康熙三十三年,如今是冬月初三。 也是原身命隕在這深宮中的日子。 她心里惋惜,又莫名地也有些傷情。或許是因為頂著原身的皮囊活了這么多年,她與原身也算“血脈之親”? 無論原身是不是推她來接手這個爛攤子的,她白撿一條命是真的,既得利益者,沒有痛恨厭惡施恩人的資格——哪怕那個人原本也有她的目的。 這世上原本就沒有那么是非曲直清楚明晰的事情,敏若活了這么多年,記仇,更記恩。她教孩子們心胸開闊,自己自然得是豁達之人,不然只以言傳而無身教,如何能服人? 敏若實在是累得提不起精神了,她聽著蘭杜和蘭芳她們忙亂的動靜,眼皮好像墜著十斤重的水泥似的,就要粘上了,根本睜不開。 意識逐漸昏沉,陷入混沌深眠當中。 哪怕自瑞初這個粘人的孩子出生之后,敏若身邊有人便無法入睡的毛病已經略有好轉,但并沒有到耳邊有這么明顯的動靜還能輕易睡過去的地步。 今日實在是累狠了,再睜一刻眼睛,她都怕自己要猝死了。 陷入深眠之后,敏若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再有意識的時候身上依舊很累,只是有人在她耳邊輕聲說話,叫她不得不睜開眼。 “姑娘,姑娘……”那聲音很輕、似乎很近,就在她耳邊,卻沒有喘氣帶出的風。敏若下意識地覺出不對,清醒了一下,快速睜開眼,霎時間只覺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