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海藿娜輕睨他一眼,眼中是掩不住的笑意。 她笑罵道:“德行!” 法喀懷里抱著軟軟的女兒,看著炕上歪著的、氣色紅潤健康平安的妻子,只覺心滿意足,這種幸福,便是給他個玉皇大帝當(dāng)他也不換! 雖因果毅公老夫人之薨,果毅公家的大格格滿月也未能大辦,但有皇貴妃從宮內(nèi)賜下的美玉與豐厚的滿月之禮、沒幾日又有貴妃親自賜名,足可見貴妃對這侄女的厚愛,自然也無人敢看輕果毅公府的大格格的分量。 有一個簡在帝心位高權(quán)重的阿瑪,額娘是宗女,身為貴妃的姑爸爸又對她疼愛非常,這位小格格就仿佛生在安樂窩里,似乎注定了會一生富貴順?biāo)臁⒏钒部怠? 至于未來的事究竟怎么樣,誰知道呢? 然后敏若度過了一段舒心愜意時光,康熙不在宮中,她便少了許多顧忌。公主們復(fù)了課,她又開始給她們講新的書籍,等遠(yuǎn)洋的船隊歸來之后,她們或許又會多上一門新的課程也未可知。 而后便是擇新桂釀酒、選蓮藕煲湯。布爾和臨終前許諾送給她一棵暢春園院中的金桂,從前布爾和院中的桂花總是開得極好,敏若對桂花沒有特殊的喜好,但移一株布爾和的桂花過來植在庭院中,便好像是在這如流水般逝去的光陰里,留下一分故人的痕跡,安穩(wěn)地存放在身邊。 在康熙走前,敏若便向他請了旨,騰出手來立刻安排內(nèi)務(wù)府的人去了暢春園,桂花回來被安置在前庭院的角落里,愿它經(jīng)過一年的休養(yǎng)生息,明年秋日能夠欣然綻放,點綴京師的秋日、帶來滿室的甜香。 布爾和七七那日,敏若至她靈前祭拜了一番,酹酒用的是敏若珍藏的舊釀青梅酒,布爾和在世時非常喜歡,可惜等到她們兩個真正走得很近的時候,已經(jīng)是布爾和病重之時了,彼時布爾和受身體拖累,早與美酒佳釀無緣。 此為布爾和生前一憾也,敏若不知布爾和死后她祭的酒布爾和還能不能收到,她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以珍藏佳釀祭祀,也只是隨心而為,了卻遺憾而已。 其實按照正常的邏輯推論,經(jīng)歷過兩次穿越、甚至面對面見到過原主的魂魄,她哪怕不全信,也應(yīng)該有些相信鬼神之說了。 但敏若依舊不信,或者說是要求自己不信。因為信了鬼神之說,好像就終會信命,然后一步步地,投向神佛。 但她堅信唯物主義,或者說,唯物主義對她來說不只是簡單的一種哲學(xué)學(xué)說,而是一種象征著曾經(jīng)的信仰。 她堅信唯物主義,好像也在固守著自己的曾經(jīng),讓她無論面對怎樣的困境都咬著牙走下去,不拜神佛、不求神佛,只為自己、只信自己。 唯物主義,代表她的曾經(jīng),是讓她堅持下去的信念。 她要自己信這世上無神無佛,命運只在自己手中掌握。 不然那十幾年苦苦掙扎艱難求生,難道只是神佛筆下輕輕一點、一個不緊要的故事、一場無所謂的游戲嗎? 不。 那十幾年是她用自己的雙手為自己辟出的生存時間,是她為自己謀求來的生命,是她自己算來的生存!與神佛無關(guān),與所謂命數(shù)也無關(guān)。 她厭棄的神佛,其實不是人的信仰,而是厭煩被人掌控命運的說法。 她的前路,只在自己的腳下走出。 所以她也不愿禁錮瑞初,因為她不想做瑞初的那個“命運”。 她要讓瑞初,掌控自己的前路。 至此刻,在布爾和靈前,敏若將三杯酒倒在地上,剩下一只小巧密封的黑陶壇子,被她放入布爾和的靈柩當(dāng)中。 “答應(yīng)請你的青梅酒,今日,我來完成諾言了。”康熙回京之后,布爾和靈柩離京的日子便近了。往后漫長的余生,她也不知能去看布爾和幾回,索性便放了一壇酒在布爾和的身邊,一次性將贈一壇酒的許諾完成了。 日子就在敏若的花草香茶中一日日度過。敏若宮中的石榴結(jié)了一茬果子,最高處的還掛在樹梢,約么能挺過半冬。 康熙在九月中旬回宮,然后宮內(nèi)會陸續(xù)有幾樁要事,首先便是為布爾哈加謚。這年代,好像圣旨里用的生僻字越多、需要人絞盡腦汁地去想的典故越多,便顯得擬詔書的大臣越有文采一樣。 聽著抄來的前朝詔書,敏若眉頭皺得死緊,好在冬葵讀圣旨都讀出經(jīng)驗來了,沒鬧出什么遇到生僻字打磕巴的烏龍。 其實這道圣旨最重要的內(nèi)容就是宣布了布爾和的謚號為孝懿皇后,別的嬪妃對此大概還會有些好奇,可架不住敏若早就知道了啊! 所以她真的是一點期待值都沒有,如果宮里開一個壓謚號的賭局,她一定比所有人都準(zhǔn)——畢竟是做了自己的第一世和原身的上一世兩輩子的弊。 這會想聽聽冊封的圣旨,也只是想聽聽康熙會示意擬旨的大臣怎么夸布爾和,可惜雖然都是好詞,就是不是人話,聽著未免費勁了點——或許這樣顯得皇家品味比較高貴不從眾? 她死了,若是能有人評她“是個好人”,她便知足了,不求這些美譽(yù)贊名。 康熙回宮后不久便是布爾和的滿月祭,聽聞敏若在她的靈柩中放了一壇酒,也只是默默半晌,未曾多說什么。 阿娜日出去的時候帶了敏若一大箱東西,回來又給敏若帶了一大箱東西——比敏若給她帶的箱子還要大。 零零總總都是一些草原上的特產(chǎn),能裝滿一大箱子,甚至看得出最后是有人使勁將東西硬塞進(jìn)去才讓箱子將所有禮物都裝下,可見阿娜日是看到什么東西都想給敏若帶一點。 箱子中有兩件蒙古衣袍,鮮亮明艷的大紅色,還有一件是繡著明亮格桑花的藏藍(lán),袍邊滾著雪白濃密的風(fēng)毛,做工十分細(xì)致。 阿娜日笑瞇瞇道:“我特地叫人按你的身量尺寸做的。認(rèn)識這么多年了,我好像甚少見你穿大紅顏色,只有幾年過年,你穿幾回,明媚艷麗,叫人見之不忘。可惜你平日不穿那顏色,叫我平白少了許多欣賞美麗的機(jī)會,多遺憾?這回特地給你做了一身大紅的。” 她又道:“你素日衣裳多是些素青、月白、淡藍(lán),再濃些的也不過水綠、柳綠、湛藍(lán),左右逃不出那幾個顏色去,偶爾穿身新鮮的,多好看呀?藏藍(lán)你穿著也好看,襯得你又白又水靈——” 她越說越是興奮起來,敏若看她宛如街頭調(diào)戲小娘子的紈绔子弟的興奮神情,按了按額角,有些無奈,“好了。你坐著喝茶,我試試去。”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