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身為一個半社恐, 林隨安不擅長聊天,更不擅長審訊,但她喜歡聽別人審, 尤其喜歡聽花一棠審犯人。 每當看到那些窮兇極惡的犯人被花一棠氣得七竅生煙,崩潰發狂, 都有種莫名的爽感。 所以, 一聽說花一棠要提審龍神案的一干人等,林隨安想都沒想, 屁顛屁顛就跟著去了。 俗話說的好, 看熱鬧不積極, 腦子有問題。 尤其是花一棠對此次審訊異常重視,花了整整三日做前期準備, 林隨安有預感, 定是場跌宕起伏的高端局,若是不能摻一腳, 躺在棺材里都睡不安穩。 按唐律,重大刑案, 當由本縣第一責任人縣令擔任主審, 隨堂記錄官為主簿, 縣尉作為副手,一般只能在旁策應。 但誠縣的情況實在太過特殊,一則, 誠縣龍神一案驚動了廣都府、大理寺, 暗御史,甚至圣人,級別太高;二則,縣令裘良因為被長期囚禁, 身體虛弱,重病臥床,無力主持|工作,主簿朱達常本就是個關系戶,文化水平不高,膽子小,怕惹事,自是不敢挑大梁,于是乎,這主審官的位置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誠縣縣尉花一棠的身上,朱達常僅混了個旁聽。 花一棠秉著“物盡其用,不用白不用”的宗旨,又拉了凌芝顏做記錄官,至于林隨安——林隨安覺得自己大約是個鎮獄吉祥物。 提審地點設在縣衙衙獄而非縣衙大堂,三五個獄卒,七八個不良人,一方桌案,幾條木凳,條件十分簡陋。 花一棠今天第一次換上了縣尉的官袍,從九品下的官服是淺青色,幞頭自備,黑腰帶黑靴子,還別說,穿上這么一身往凳子上端端一坐,還挺像那么回事兒的。 提審的第一名犯人,前龍神觀觀主,玄明。 距離花神和龍神大戰已經過去了三天,這三天玄明大約過的不太好,好似面條一般被兩個不良人拖到了花一棠面前,瘦得肩胛骨高高凸起,身形佝僂,跪在地上像個蒼白的問號。 花一棠拍下桌上的扇子,權當驚堂木,“玄明,你將符水和繡品賣到了何處?下線買家是誰?” 玄明緩緩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球瘋狂轉動,呵呵笑道,“我死都不會告訴你,別做夢了!” “哦。”花一棠砸吧了一下嘴巴,“可惜了。” 玄明被花一棠的反應怔住了,“什么可惜了?” “可惜玄明觀主錯過了最后一個坦白從寬,將功折罪的機會。”花一棠攤開手掌,朱達常打開案上的木箱,分別取出兩卷軸書放在了花一棠的手里。 軸書封皮很普通,一卷名“甲”,一卷名為“乙”。 花一棠慢條斯理解開甲軸書的綁帶,唰一聲甩開,魚鱗頁面嘩嘩翻動,密密麻麻的字跡和花花綠綠的輿圖倒映在玄明驚恐的眼瞳里。 “這是什么?!”玄明尖叫。 花一棠翻轉軸書,展示給玄明觀賞,“這是你們設在廣都城、益都城、東都城、安都城和楊都城所有的店鋪名稱地址和掌柜名單,還有你們轉運符水和繡品的路線圖,以及兩年來運送符水的成員名單,啊呀,還有這個,最是有趣,”花一棠展開乙軸書,豎起,“這是龍神觀兩年四個月的流水賬簿,雖然不太全,但也夠用了。” “我從未寫過這種東西!”玄明張牙舞爪彈起身,又被不良人狠狠壓了回去,“這是假的!是你胡編的!” 花一棠雙眼彎彎瞇起,將軸書遞給朱達常,朱達常將軸書放在玄明面前,一頁一頁翻給他看,才翻了三四頁,玄明全身劇烈發起抖來,瘋狂搖頭,“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這些?!你怎么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啊呀,那人可就多了。”花一棠扳著指頭數了起來,“五大都城的店鋪掌柜九成都是裘氏的族人,我翻了翻裘氏的賬簿,又問了問裘氏的長老,裘伯表現最好,提供了不少線索,還有那些掌柜的家人,自從我承諾從輕發落后,也很配合,誠縣果然是民風淳樸啊。” 玄明雙眼暴突,因為太用力,眼淚控制不住涌了出來。 “至于這轉運路線就更簡單了,”花一棠笑出了聲,“玄明觀主自是視死如歸,錚錚鐵骨,可惜受雇于裘氏的那些江湖人完全沒有這等膽魄,稍微嚇唬一下,就全招了,這個說一點,那個說一點,拼拼湊湊,自然就連起來了。啊呀,還有龍神觀的一眾子弟,對花某那叫一個掏心掏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能教出這般懂事的弟子,玄明觀主功不可沒啊!” “花一棠!!”玄明拼命掙扎,脖頸青筋幾乎爆裂。 林隨安恍然大悟:原來這三天時間花一棠都在忙這些,難怪日日見不到人。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