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地下室里彌漫著血味, 四周喝彩震天巨響。 鐵架臺上雙方拳手都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半張臉幾乎都被鮮血浸/透,觀眾席的尖叫幾乎翻了外面鉛灰色陰沉的天。頭頂大燈刺目晃眼, 視線里的一切幾乎都變成了模糊的殘影, 直到臺上—— 咔! 骨節碎裂, 一片血飛濺出來,順著墻面滴滴答答往下淌。 震耳欲聾的人聲透過虛掩的木門滲進內部。 室內光線昏黃。 那燈泡已經不知道是用了幾十年了, 用一根鐵絲吊著,固定在天花板上,風一吹就隨著動靜嘎吱嘎吱地搖晃,連帶著人的影子也跟著晃,在已經泛黃脫落的墻皮上扭曲變幻。 拳場老板房間里堆滿了各色破爛的賬本, 唯一空閑的位置上只擺著一套掉漆的桌椅。 “你要的東西。” “啪!”地一聲! 一疊照片被驟然拋在桌上。 說話的人姿態放松恣意,一頭耀眼的金發在燈光下泛著流水一般的光澤。 他正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只袖子卷起挽到胳膊肘上, 少見的偏深膚色露出來, 修長的指間煙頭還在冒著裊裊白煙。 金發青年坐在椅子上。 耳邊聽見外面觀眾的咆哮依然殘忍血腥。 但他的姿態卻沒有任何改變, 只用兩指將照片向前一推 “這就是二十年前殺你妻女的那個人, 退伍特種兵, 當年打進你肩膀里的那顆子彈和槍是他從他兄弟手里拿的?,F在在中東當賞金獵人, 最近這半個月才終于回了日本。” 老板目光掃過那疊男人尋歡作樂的照片, 沒說話, 只緩慢地抬起頭看向他。 那雙干枯空洞的眼窩上綴著兩顆眼珠, 在這時慢慢地動了動, 。 十年刀尖滾過的精明而森寒的光從里面透出來, 死死地盯著自己面前的年輕人, 像是幾乎要把他的面皮活/剝下來。 可年輕人完全紋絲不動。 他仿佛根本沒看見似地, 自顧自地抽著煙。 半晌,那老板才忽然笑起來,但那笑容也堪稱陰森詭異 “安室先生,這是你的最后一單私人生意了吧?” 他抬手就往那摞照片上砸了好幾大捆鈔票,有些甚至撐開束縛爆裂了出來,四散飄落在桌上。 老板瞇縫起眼睛,盯著青年的側臉 “那個烏鴉組織給你多少錢?這個數夠不夠?” “噗” 安室透—— 或者說,是此時的降谷零驟然笑了起來。 “您也太抬舉我了。”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抬起來,他其實并非很有攻擊性的長相,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時下女孩兒們最愛的那一款溫和清俊的樣貌。 但此時他空洞的眼睛里卻滿是戾氣,那視線幾乎讓人渾身發冷 “我一直都是組織的人,沒做過任何私下的情報生意。” “像幫您這種老朋友找人,那也只是單純的朋友間的人情交易而已,不是嗎?” 面對著這滿滿一桌錢,這話完全說得跟騙鬼一樣。 然而在他身上肅殺的威壓下,卻沒有一個人能在這時對他說哪怕一個“不”字。從他嘴里出來的不是回答,而是帶著死亡意味的封口命令! “這兩年關東地下最大的私人情報販子要金盆洗手了啊,安室。”老板冷笑,“你這是終于拿到代號了?” “或許吧?!? 降谷零翹了下唇角,抬手從椅背上撿起自己的外套。 外面的場子里剛剛決出了今晚的最終勝負。 一團人影倒在聚光燈下,空洞的眼神正定定地看著不遠處的小門邊,那道從容走出的金發人影。 可降谷零只淡然地從他身邊走過。 手上一分錢沒拿,也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仿佛滿場血紅在他眼里和路邊的垃圾沒有什么區別。 他推開大門出去,背對著人群喧囂,身影很快沒進深沉的夜色中。 也就是這時候。 個在他們談話期間,一直在老板的周身游走的詭譎的“小紅點”也才突然消失了。 一道渾身漆黑的影子佇立在拳場通風窗外幾百米處,寬大的連帽衛衣幾乎將他整個人都隱藏了起來。 帽檐下的藍色貓眼目光冰冷刺骨,在確認“安室透”已經離開地下以后,才毫無感情地將手里的狙/擊/槍收了起來。 他抬起手,略微壓住耳廓深處的隱藏耳麥。 聽見那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任務結束了,綠川。” 砰—— 十幾分鐘后。 黑暗中的車門被人驟然拉開,諸伏景光帶著一身風塵仆仆坐進了一輛白車。 “zero安,安室?!? 他把自己的兜帽摘下來,背著的狙/擊/槍斜向下塞進副駕駛下的空隙里 “怎么樣?那個拳場頭子怎么說?沒有為難你吧?” “唉,大概沒有吧” 仿佛是忽然按下了另一個開關一樣的。 降谷零坐在馬自達rx7駕駛位上,看著自己身邊熟悉的幼馴染,周身凌厲冷酷的戾氣逐漸褪去,以前那個警校第一真實的內核終于逐漸顯露出來了一點 “他還想收買我呢,但給錢有什么用?跟組織搶人怕不是嫌命太長了。” “對了,綠川你的代號考核應該也差不多該通過了吧?” 此時化名“綠川光”的諸伏景光聞言點了點頭,說 “我們的考核應該都差不多了。但是根據‘總部’那邊的說法,后面可能還會有一段上層的考察實習期,之后等酒名下來” “等酒名下來?!? 降谷零接著他的話說,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我們就是正式的組織代號成員了?!? “是” 車表盤上的時間走過,停留在了深夜一點的時刻。 如果從他們兩個從警校畢業的時間開始算起,從他們兩個接受訓練,到潛伏進組織附近的黑暗里試圖接近這個龐然大物,其實也已經過去了兩年多了。 他們在這兩年里切斷了和曾經的親朋好友的一切聯系。 只是分別作為“安室透”和“綠川光”生活在黑暗之中。 他們現在一個是關東著名的情報販子,要價黑手段狠,但也由于奇高的保密性和效率而根本不缺單子,是所有地下組織趨之若鶩的存在。 另一個是私人殺/手,擅長狙/擊,總之編造了一堆以前是金三角雇/傭/兵的經歷,目前通過專用中間人與委托人聯系接單,通過一次和組織的交易而被招攬了進來。 這兩名潛入公/安分別分屬不同的聯絡上線和指令,以加強臥底身份保密性。 降谷零隸屬警察廳警備企劃課旗下,而諸伏景光由警視廳公/安部控制。 他們的任務是在確保自身安全,保證自身任務優先的情況下合理合作,滲透組織核心,隨時匯報組織動向,將這個多年來一直隱藏于黑暗中,連國際刑警組織都束手無策的跨國犯罪組織拖出水面,一切有可能威脅到國家安全的組織活動都會被他們上報。 “之前我發現的大阪黑市暴動那個事情,上面說已經在派人去查了。” 勻速行駛的汽車中,降谷零正靜靜地說道 “但是對方比我們想象中更加狡猾或者說,他們拿到情報的速度太快了,等到專案組過去的時候,一切痕跡早就已經被銷毀得灰都不剩了?!? “那難道我們對‘組織在警察內部有臥底’的猜測確實是對的?” 諸伏景光指節抵著下巴,緊皺著眉,若有所思道 “其實之前也確實有聽前輩說過組織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往警方里面安插了不少線人,其中有一個威脅性最大的代號是——” “格蘭利威?!? 降谷零忽然猛踩油門! 馬自達rx7驟然加速,劃過高速幾乎帶出一道殘影。 他的眼眸直直地盯著前方,面容嚴肅森寒 “那是個大約在三年前正式進入警方視野的代號,之前都只有關于‘她’的傳言” “說她是從小被boss有意和組織的現任第一殺/手琴酒放在一起培養長大,一個做幕后謀劃一個實地動手,被并稱為王與王后,十幾年里各種關系糾纏不清,但也確實是唯一能夠接近琴酒身邊的人。” “關系?” 景光思索片刻,“是個女人?” “誰知道呢,畢竟組織里的人很多對彼此都滿懷惡意,即使是故意編造出來惡心他倆的傳言也根本沒法證實,或許他們早就恨得想殺/了對方也有可能。” 降谷零繼續冷冷地說道 “警方關于格蘭利威的資料太少了——這是現在最棘手的地方?!? “這幾年來先遣臥底里有人說格蘭利威是琴酒的女人,也有人說格蘭利威根本就是個男的,有人說格蘭在東京,還有人說格蘭從小在大阪長大,甚至有人說在北海道發現了格蘭的蹤跡。” 景光都聽懵了 “這” 這要怎么查??? 這堆互相矛盾又完全不知道真假的信息根本沒有任何用啊? “警察組織前幾年之前為了清除格蘭利威,已經對不少可疑的警方高層展開了調查和肅清,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那些行動都根本沒有任何用。” 這仿佛是為了打一只蟲子而拆了整個家。 問題是當你家被拆得一片狼藉以后,你發現那只蟲子依然在那里,大阪事件發生后一瞬間產生的情緒都近乎絕望了。 到底是哪里的搜查方向不對? 而且當他們發現大阪暴動造成的損失的時候,組織的體積也早就擴大了好幾倍。 這個格蘭利威在警察內部的這幾年帶給組織的利益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所有組織的對頭勢力全部被肅清或暗/殺,地盤和市場份額被吞并,背后的資金流幾乎堪比一個洲內中型暗網。 再不抓格蘭利威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行,那我知道了?!? 景光眸光沉沉,只一瞬間又回到了那個“金三角雇傭兵”的冷酷狀態 “我們要獲得代號,進入組織核心,迅速找到機密情報抓出這個格蘭利威!不然損失還會繼續增加” “不過我們如果真的找到了格蘭利威,雖然說被公/安帶走肯定是先拷問情報,然后再慢慢討論怎么量刑怎么死的問題——” 降谷零打斷他,神色冷漠,那眼神完全是在看罪犯,聲音毫無情緒 “但是,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的話” 景光轉頭看他“什么?” “組織應該會搶在我們之前殺了他的吧。” 確實。 組織在處理叛徒和危險分子這件事上比他們還積極,實屬是真的太傷腦筋了 諸伏景光嘆了口氣,感受著自己幼馴染身上越來越濃的殺氣,最后還是決定轉移一下話題。 公/安的工作就是主動走進黑暗。 他能感受到在這段臥底的時間里,自己和零,都已經越來越冷血了,他們看過太多的殘酷和陰暗,不改變自己就根本沒法潛入。 但是他們畢竟還是公/安不是罪犯,所以在這件事上必須要拉好最后的人性心理防線。 這也是他們背著上級,偷偷約好了每月見一次面的原因。 不是綠川光和安室透的見面,而是作為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敘舊和互相溫暖。 而零也顯然意識到了對方的想法,于是清了清嗓子,強行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從口袋里拿出了自己以前的手機。 “話說,班長的短信你看了嗎?” 降谷零翻著手機,半是抱怨半是好笑地說道 “這兩年里他一直在堅持不懈地給我發短信,問我為什么不理他一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