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士族舉辦的宴會,在呂昭眼中大同小異,全是一個模板。 主辦方闊一些,環境就奢華一些,主辦方家底沒那么厚,環境就往樸素典雅的方向走。 吃食都是很精致的,主人家就算為了面子,也會盡自己最大的所能,將賣相絕佳的飯菜端上來供人品評,運氣好還能遇上尋常吃不到的海味山珍。 但吃飯只是點綴而已,宴會的主要目的還是交流溝通,增進彼此的感情,推杯換盞間達成合作,將古人特有的含蓄體現得淋漓盡致。 然而這恰恰是呂昭最不喜歡的一點——吃飯就好好吃飯啊!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不專心致志地吃,對得起那些辛苦生長的動植物嗎?! 還在長安時,呂昭的身份是中郎將的女兒,隨魏夫人參加宴會,席間全是能壓她一頭的大人物,她不愛社交,但為了不給父母惹麻煩,也只能別人說什么,她就在旁邊微笑著聽什么,偶爾偷偷用余光瞟一瞟那些造型精巧別致、味道可能也很誘人、卻根本沒機會吃進嘴里的食物。 這樣無趣的活動參加一次她就煩了,再加上還得提前兩個時辰梳洗化妝打扮,更是煩上加煩,從此之后能推的她全推了,寧愿當個不合群的家里蹲。 現在的呂昭身份是湖陽君,南陽郡實際的掌權人,并州軍的統帥之一,豫州新一任主人的有力競爭者……頭銜長得逐漸朝龍媽看齊,威懾力也在隨著她的每一次勝仗而層層累積,什么橋蕤、張勛、孫賁、袁術……統統成了她軍功章上漂亮的點綴。 如今再參加宴會,她已經可以不需要看旁人的臉色行事了,反倒是其他人得顧及她的喜好和習慣。 比如給她上菜的侍從并非美貌侍女,而是清一色的年輕小男孩; 比如坐在屏風后面彈唱的伶人穿得規規矩矩,沒露一點兒不該露的地方; 比如看出來呂昭是真的有些餓了,干飯干得非常認真時,前來找她搭話攀關系的人頓時肉眼可見地變少了,只有離得最近的主人會見縫插針地聊兩句,內容要么是介紹菜品,要么是談本地有趣的風俗,全都是能就著下飯的好話題,力求不影響呂昭品嘗美食的好心情。 原來這幫士族們不是不貼心,只要他們想,是能做到令人如沐春風的。呂昭面上一直掛著標準的柔和笑容,心里則想起了很久以前長安的宴席……不,好像也沒多久,從董卓進京掌控大權到現在,滿打滿算,還不到三年。 短短三年的時間,她的境遇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整個天下也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呂昭在感慨中吃完了這頓飯,之后又與主人隨意閑談了幾句,見天色已晚,順勢起身告辭。 主人沒有強行挽留,他親自相送,還很關切地詢問呂昭是否有居住的地方,說自己在城內有套空置的宅子,如果呂昭不嫌棄,可以去那兒暫且歇腳。 此話題一被開啟,其他人紛紛過來湊熱鬧,都表示住我家住我家,熱情得令人害怕。 “多謝各位好意,我在州牧府湊活一晚就行。”呂昭笑著婉拒了眾人的好意,“這仗可還沒打完呢。” 豫州治所本在譙縣,袁術占領豫州后,自顧自地宣布將治所搬去了他的老家汝陽。朝廷當然不承認,但袁術不在乎,他自掏腰包在汝陽修了一座豪華的州牧府,一點兒都不委屈自己。 呂昭這話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訴這幫人,我知道你們宴請我是什么意思,我也按照你們的想法去做了,但面子頂多只能給到這種程度,你們看看滿意不滿意吧,不滿意也沒辦法,這是你們的問題,自己調節一下情緒好了。 類似的事情大家一般都心照不宣,意會就好,很少有人會直白地點出來。 直接戳破窗戶紙的人,要么是讀不懂氣氛的二傻子,要么是故意發出警告。 呂昭顯然不傻,那她就是在警告了。 雖然早就有“來者不善”的心理準備,但當呂昭真的展現出態度強硬的一面時,本地士族們仍然感到十分不舒服。 她怎么能這樣呢?她怎么敢這樣呢? 袁術狂是因為他姓袁,你個小婦人狂什么?祖上出了幾個兩千石?就敢行事如此囂張!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