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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商行這幾年大肆擴張,是各個行業的領頭羊,但對商業也只是淺嘗輒止,起好帶頭作用而已,并沒有得到太多紅利。
一番稟報后,朱祁鈺微微凝眉:“才賺了1.7億兩?”
皇家商行建立近五年,皇帝的點子都由皇家商行牽頭,商貿繁榮的大半原因,是皇家商行在帶動。
結果,董賜竟說賬面上只有這點銀子。
“皇爺容稟。”
董賜磕頭:“皇家商行按照您說的,分為衣食住用行五門十三行,大明各個行業,商行都有投資。”
“若將雜七雜八的投資,以及專利營收全都算上,全部資產超過五億。”
“其實,咱們各個行業的紅利都沒吃到。”
說到這里,董賜臉上有著些許遺憾:“以前的不說了,就說這暖氣片行業,咱們剛建了廠,成本還沒賺回來呢,您轉頭就賞給了貴州戰場上的有功之士。”
“這些年,您將工廠當做戰功,賞給滿朝文武。”
“如果這些東西,都放在商行里,由宮中壟斷經營,一年就能賺幾個億。”
確實是。
朱祁鈺對文武的賞賜,多是工廠。
一是給文武找一個穩定來錢的路子,捆綁朝中文武在他的戰車上;二是很多產業,沒有權貴插手是做不起來的。
就說那蜂窩煤,京中最大的廠子,背后就是于謙。
山西礦場老板可不好對付,哪怕是皇帝他們都是糊弄則糊弄,可于謙出面,就讓蜂窩煤在京師暢銷。
目前北方蜂窩煤廠高達上千家,背后都是滿朝權貴。
以前是暗地里經商,如今是明面經商了,因為是皇帝賜的,正常交稅即可,皇帝并不限制民間經商。
至于引發大規模貪腐,以前以后都照樣貪,何不把貪放在明面上,起碼以后抄家的時候,能知道他們有多少家產。
“皇爺,下次您賞賜的時候,能不能和奴婢商量商量?”
董賜苦著臉:“很多廠子潛力巨大,那玻璃廠、肥皂廠、牙刷廠、暖氣片廠,都是百姓家用的,您隨便就賞出去了。”
“還有那手壓井,那東西成本就在50塊,您半賣半送,廠子都是賠錢的。”
看著董賜的冤種樣,朱祁鈺笑了:“你把這些價值都羅列出來,交給馮孝,朕以后賞賜的時候,按照這個來賞。”
“皇爺圣明。”
皇家商行正在接收兩淮的鹽礦和鹽場,清點之后就會拍賣掉。
“董賜,你也不能只看利益,要看政治。”
“那些廠子多大價值,朝野上下都知道。”
“朕賞賜下去,也暗含深意。”
朱祁鈺這么折騰都沒被害死。
就是這些廠子在發力,換上新君登基,看看廠子收不收回去。
那是下金蛋的廠子,換哪個皇帝舍得賞出來?
“奴婢見識淺薄,請皇爺見諒。”董賜明白,但手壓井廠,憑什么送給那些賤民啊。
您這么送,以后怎么賣了?
主要為了防范旱災,只能半賣半送,加快打井速度。
“賬上的錢,放在哪了?”朱祁鈺問。
“自然存銀行了。”
“沒放印子錢?”朱祁鈺問他。
董賜嚇了一跳,趕緊說沒有。
“放銀行太虧了。”
朱祁鈺沉吟:“想想辦法,都投資出去,多多賺錢。”
“皇爺,能不能投修路上去。”董賜陪笑,瀝青路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現在是虧本,以后準賺錢。
“那是宮中獨資的,不許任何人插手。”朱祁鈺打算全部由宮中出資,以后收益,也都進入內帑。
“皇爺,皇家商行也是您的呀,以后也是宮中的進項。”
朱祁鈺卻搖搖頭:“現在是各行業還未形成雛形,以后各行各業形成雛形后,朕就打算把皇家商行解散,拍賣出去。”
“那皇爺豈不太虧了?”董賜急了。
“宮中仗著道路和專利就夠了,太多錢反而沒用。”朱祁鈺認為道路必須掌握在手,這是皇權深入地方的基石。
而專利,現在看不出來能賺多少錢,以后就是個大金蛋。
更深層次的是,宮中掌握專利,就能控制天下商人的根本,讓商人乖乖為宮中服務。
若皇帝有太多錢,反而代代昏君,大明沒錢皇帝也照樣傳,有錢了難道還能丟了江山不成?
“皇家商行的錢,要投資少見效快,回報周期短的行業。”
朱祁鈺本想讓他們去投資發明,但轉瞬又覺得不行:“因為國朝四處都需要用錢啊,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要急需用錢。”
“皇家商行,也得讓監察司查賬。”
“董賜,若里面有人把朕的錢搬回家去,你該知道怎么做吧!”
董賜起誓發愿說沒人敢動皇帝的錢。
又聽他稟報各行各業的穩步發展,朱祁鈺微微頷首。
這董賜,看不上磚窯這等沒技術含量的工作,反而愿意投資水泥廠,鐵筋廠等建造型行業。
這就是眼光。
比只知道蓋房子玩泡沫的強一萬倍。
“水泥還不夠堅固,要繼續研發。”朱祁鈺也看過陳泰不斷改進的水泥,質量還是差,造價特別高。
修水利的時候,才舍得用。
匯報了一個多時辰。
朱祁鈺很滿意皇家商行交出的這份成績單。
“董賜啊,這么大的皇家商行被伱打理得井井有條,你是真的有能力。”
“再在皇家商行里干幾年,就去司禮監。”
朱祁鈺開始畫餅:“張永不成器,你精通文墨,又在皇家商行中立下大功,去司禮監掌印,完全夠格了。”
董賜身體微微發抖,司禮監的掌印太監,那可是太監中的天花板了。
他才多大歲數呀,又不是陛下的貼身太監出身,能做到這一步,難之又難。
“奴婢愿為皇爺肝腦涂地。”董賜哽咽。
賀知恩在一旁充滿嫉妒。
“賀知恩,你好好跟董賜學著,他離開皇家商行,就由你挑起來這個擔子。”
賀知恩趕緊謝恩。
“寶船建好了八艘,朕打算派個人出海,打通商貿,你們皇家商行挑些人出來,再挑出東西來,跟著船隊去,給朕賺錢去。”
賀知恩小聲問:“皇爺,是去西班牙嗎?”
“咱們沒有去西班牙的海圖,只是去印度。”
“陳嘉猷上疏說,印度有幾十個小國。”
“正好,咱們派人一一出使,主要是買糧食,買他們的書籍。”
一聽這話,董賜頓時沒興趣了。
大明和印度貿易也有兩年了,對印度也有了見解,那地方糧食確實多,但經濟很差的,沒什么是大明需要的,賺他們的也是小錢。
朱祁鈺都看出他沮喪之色,氣得踹他一腳:“等朕把東南夷擺平,就讓人去歐羅巴貿易,到時候你再多帶商品去。”
“嘿嘿,還是皇爺有辦法。”董賜挨了一腳,卻甘之如飴。
“滾吧。”
朱祁鈺沒好氣道,他剛出去,又叫回來:“去朕的內帑里,挑幾樣沒見過的東西,帶回去玩玩。”
“奴婢謝主隆恩!”二人磕頭,美滋滋而去。
軍器局、兵仗局的主事,都依次進來,稟報機密要事。
朱祁鈺笑了起來:“等來年開春,就去上熱河狩獵,到時候朕就用你們的裝備。”
“朕打算在陜西開一個軍械廠,明年開春就籌備起來。”
“再在寶州府開一個小型軍械廠,越快越好。”
“燃燒彈要大量制造,給水師送過去。”
燃燒彈是用汽油制作出來的。
朱祁鈺對他們生產的軍備很滿意,讓馮孝取幾塊懷表,賞給他們。
懷表是閔節仿制的,用的是瓷蓋,更加精致,只是誤差有點大。
進獻上來一百塊,朱祁鈺酌情賞賜給朝臣。
他們剛走,就快到飯食了。
徐珵進來叩拜行禮。
他收到皇帝的圣旨,讓他回京述職,所以他比皇帝早幾天抵達京師。
皇帝給他家賜了大宅子,在京中一套,通州一套,天津一套,他雖是太監,卻可以回家居住,這是額外恩許。
朱祁鈺看著這個似敵非友的家伙,臉上露出笑意:“徐珵啊,大明新作物推廣種植,百姓能吃飽肚子,你居功至偉!”
徐珵連稱不敢,然后匯報天下耕地數字,畝產情況。
朱祁鈺微微凝眉:“玉米的畝產不高呀。”
“皇爺,作物要一點點適應,再進行人工雜交,一點點提升畝產的,急不來的。”徐珵給解釋。
吉林正在開墾,種子都準備好了。
“占城稻你覺得怎么樣?”朱祁鈺問。
暹羅王進貢過稻種,爾后大明占領了安南、占城、柬埔寨,從當地取走了大量稻種,拿回來雜交培植。
又讓諸國進獻了稻種,全都在培植之中。
“回皇爺,暹羅獻上的占城稻,畝產很低,奴婢以為是暹羅王哄騙天朝。”
徐珵適應稱呼了:“而我國帶回來的稻種,皆是高產稻種。”
“奴婢帶著農科院三萬人,經過不斷研發,已經培育出新的稻種,奴婢想稱之為大明稻。”
“此稻種,畝產翻倍,而且口感更好。”
“只是不是特別耐寒,無法在吉林、黑龍江兩地栽種,遼寧倒是可以。”
“農科院上下正在研發耐寒的稻種,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效果的。”
糧食問題,是卡脖子的問題啊。
必須解決。
朱祁鈺笑容不斷。
農科院,本來是一個學宮,在皇帝大規模投入下,又賜了些官身,自然學習這方面的學子也變多了。
又在各地建設了分院,人數高達三萬人。
而精通農學的教授,也出現近百位,如今在各地農學宮里傳道受業,并培植作物。
“稻種要改良,小麥、大麥等其他作物也得改良,不能丟下。”
朱祁鈺問:“大豆能在吉林種植嗎?”
“正要向皇爺賀喜,農科院最新研制出來的大豆,已經在吉林治所哈爾濱栽種成功,但現在是冬季,是在屋子里種植的,奴婢還不能確定,在田地里種植能否適應。”
徐珵認真道:“但這是一項巨大進步,奴婢以為,吉林種滿水稻、大豆的時間不遠了。”
朱祁鈺非常重視東北大糧倉的開發。
后世有東北平原和三江平原,三江平原還缺了一大塊呢,若加上外東北,那就是一塊巨大的糧倉。
如今都在大明統治范圍內,耕種面積要翻三倍。
等化學發展起來,東北六省,能養活十億人口,甚至更多。
徐珵逐一匯報研發成果。
土豆、地瓜已經在遼寧推廣開了,明年就會在吉林廣泛種植。
倒是花生,如今還在收集種子階段。
最喜人的是辣椒,已經飛入尋常百姓家了,尤其在西南,已經離不開辣椒了。
柿子、蘋果、圓蔥也在民間隨處可見了,但價格還是很貴的。
“徐珵,你的功勞,足夠列入文廟!”
朱祁鈺認真道:“朕還聽說,你給治水司修繕河道,提出了很多建設性見解。”
“東北的河流治理、灌溉工程,朕打算都交給你!”
徐珵激動得嘴角翕動,主要是能入文廟。
他是太監啊。
和皇帝還有深仇大恨,如今卻能以太監之身入文廟,能不激動嗎?
“朕會讓全國各地,為你樹碑立傳,讓天下農人,永遠不忘記你的功勞。”
“等你東北治水成功后,朕讓人在江河沿岸,為你立廟。”
這就是朱祁鈺收買人心的地方。
徐珵不停磕頭謝恩。
“你的兒子徐世良朕會重用,這都是你的遺澤。”
朱祁鈺施恩后,又問:“肥料發展得如何?”
“奴婢……”
朱祁鈺擺擺手:“以后你可自稱臣,對朕可稱呼陛下,不必稱奴婢。”
“謝、謝圣上大恩!”徐珵淚崩了。
他是文官啊,被割了也是文官啊,從骨子里瞧不起太監的,卻成為了太監,這是他心中最大的痛。
激動之后,說回正事。
說到肥料,徐珵詳細說了肥料的來源、構成,還發現了肥料的主要元素,雖然沒說出氮什么的,大體是這個意思。
這是個超級大才啊,他就不該當官,就該去搞科研。
這是大明的袁隆平啊。
“你讀一讀西夷的化學書籍,再去民間招一批鉆研化學的人才,看看能不能對肥料產生效用。”
朱祁鈺對徐珵十分滿意:“朕不封賞你,但讓你兒子入軍機處,擔任行走。”
“皇、陛下,這不符合規矩的。”
徐珵想讓兒子走科舉正途,這樣才能位居首輔。
“明年賜恩科,讓徐世良去考。”
朱祁鈺道:“徐世良在朕身邊幾年,朕對他有了解。”
“說句你不愛聽的,他沒有你這身本事。”
“但是個老實人,當個知府綽綽有余,想當一省督撫,怕是沒有那個才能。”
徐珵欽佩皇帝看人的眼光,他六女一子,徐世良是獨苗,從小就被寵壞了。
“既然你對他寄予厚望。”
“明年恩科會試之后,他若落榜,你就把他帶在身邊,無論是農學還是治水之學,你傾囊相授,看他能學幾成本事。”
“實在學不成,就去新占之地當個知府吧,歷練幾年,也能入中樞為官。”
朱祁鈺算是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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