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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鈺思考很久了,他要為廣西立文廟,讓廣西文風俱萃,為大明源源不斷提供人才。
同時,以廣西為中心,建設廣東、安南、云南、貴州和湖南文脈。
讓廣西成為中南半島的中心。
“孟氏主宗遷去廣西,于江州立孟廟,塑孟圣雕像,讓孟圣之光,照耀蠻夷,令其迅速歸化!”
江州是個單獨的州,夾在太平府和南寧府中間。
“改江州為孟州,州治不變。”
“在孟州,建立一座孟圣學宮,弘揚亞圣之學,邀請天下名士,去學宮中留下自己學說,傳承弟子。”
朱祁鈺斟酌道:“并建石碑立傳,雕刻《孟子》,讓天下士子,去廣西孟州朝圣!去看一看,千古圣人!”
從太祖起,就對孟圣并不尊重。
嘉靖朝,罷黜了孟圣后人的公爵,僅尊為亞圣。
所以,孟氏一族,在大明很受氣的,一直被孔氏壓制。
如今皇帝剝離古之圣人后裔住所,對孟氏而言,也是好事。
“臣謝主隆恩!”孟氏教授磕頭。
朱祁鈺打發他們走了。
四龍臨朝,有了佛道儒背書,可以稍微松口氣了。
必須盡快組建欽天監。
下次再有這種事,皇帝可不能隨便下場了。
什么事都得讓皇帝親自做,要大臣干什么?
賀知恩小跑進來,行禮后道:“皇爺,查清了。”
“說!”朱祁鈺眼眸一陰。
“昨日夜間,是仁壽宮的大太監王政,去了一趟延禧宮,有人說謠言就是從他嘴里流出來的。”
胡貴菊驚懼血崩,就是知道了唐貴妃和談允賢率先產子的消息,她的兒子太子無望,這才血崩的。
好在,她并不知道,她的兒子朱見漭,差一點就陰陽兩隔了。
“果然是她。”
朱祁鈺瞳孔微縮:“去,把王政凌遲,在仁壽宮前做!”
“所有參與者,皆誅殺!”
“延禧宮嘴巴不嚴,所有人去浣衣局,做活一個月,再回來伺候!”
孫太后,你又算計朕的孩兒!
等此事風波過去,咱們老賬新賬一起算。
“皇爺,是否在仁壽宮大開殺戒?”賀知恩小聲道。
“多事之秋,不要節外生枝了。”
朱祁鈺卻想得更深、更多:“胡妃母子平安,只殺首惡即可,不要大肆株連,還沒到時候。”
“奴婢遵旨!”
朱祁鈺站起來轉悠一圈。
若從最大受益者反向推算,唐貴妃在風波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她可不是白蓮花。
能搶在談允賢前面產子,陰謀算計必不可少,還多了一絲絲運氣,為兒子搶到了太子之位。
最可惜的還是宋妃,年齡這么大卻滑胎了。
宋系到底會如何報復呢?
整個事件中,受益最大的是唐貴妃,而且,她片葉不沾身,因果全都放在了談允賢身上,十分高明。
之前他還揣測過談允賢的算計。
現在看來,唐貴妃技高一籌,笑到了最后。
胡妃看似不爭不搶,謹小慎微,其實野心比誰都大,她竟然想誕下長子,繼承帝位!
你覺得可能嗎?
怎么不動動腦子呢?
你爺爺是胡濙,爹是胡長寧,叔叔是胡豅,如此強大的外戚,誰能放心讓這個孩子承嗣大統?
朱祁鈺可不放心啊,誰能保證,胡長寧或者胡豅,不會做楊堅、趙匡胤呢?
所以,從她入宮那一刻起,她的兒子就注定了不會當太子。
在他心里,適合承嗣大統,外戚實力又不強的,只有唐貴妃和談妃。
其余人的兒子,絕不能承嗣大統,想都不要想。
甚至,建藩于外,也得封得遠遠的,絕不能讓他們對中原,產生一絲覬覦之心。
外戚勢力強大,對皇子而言,是好事也是壞事。
更有趣的是,他給皇五子起名朱見漭,給了胡妃一絲希望,也給她母族一絲希望。
朱祁鈺來回轉悠。
那么,一直沒攙和的林妃、毛妃、白妃真就都是白蓮花嗎?一點都沒參與嗎?
延禧宮胡妃血崩,真是仁壽宮的鍋嗎?
不可能的!
朱祁鈺壓根就不信。
賀知恩是會辦差的,把鍋丟給仁壽宮,知道朕對仁壽宮有意見,所以就順水推舟,隱藏了真兇。
因為,仁壽宮確實想使壞,孫太后不是個好東西。
但她沒這個實力。
整個后宮,都在都知監的眼皮子底下,等于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仁壽宮又和皇帝針分相對,都知監格外留神。
任何異動,都知監都會稟報,許感就會立刻做出應對之策。
胡妃更是聰明絕頂,怎么可能不防備著仁壽宮呢?
王政也是個傻的,當著仁壽宮的大太監,卻去延禧宮招搖過市,可能嗎?
就算他去了,能接觸到誰呢?胡貴菊會信他的話?
很顯然,這里面有鬼。
和胡貴菊關系最差的林鈺,八成是她在興風作浪。
這么明顯的局,在糊弄朕嗎?
朱祁鈺目光閃爍。
賀知恩如此報,他并未戳破,借坡下驢。
后宮需要的是平穩,不能繼續處于暗濤洶涌之中了。
林妃也不能敲打,她還懷著身孕呢,就當不知道,此事就此揭過罷了。
至于真兇是誰,并不重要。
仁壽宮來背鍋吧。
宮中的太監,最會見風使舵,誕下皇子的皇妃,那是一個都不敢得罪的。
“馮孝。”
朱祁鈺忽然開口:“皇家商行董賜一個人忙不過來,讓賀知恩去幫忙吧。”
馮孝瞳孔微縮,皇帝這是在貶斥賀知恩。
賀知恩哪里做錯事了嗎?
“去做副提督太監。”
朱祁鈺道:“皇家商行還要進行拆分,需要朕的心腹,去盯著。”
“等宮中事畢,朕就要著手拆分了。”
馮孝恍然:“奴婢代為傳旨。”
朱祁鈺頷首,然后坐在椅子上,開始處置公務。
兒子多了。
有一個絕佳的好處,就是扛殺。
若皇帝一根獨苗,皇子就是皇帝最大的弱點。
可皇帝十幾個兒子,害死一個,下面還有十個人等著接班呢,還不如不害呢。
所以皇子反而沒了風險,只需要制衡后宮即可,免得嬪妃戕害皇嗣。
有好處,亦有壞處。
兒子多了,必然斗爭激烈。
“馮孝,開始準備皇后的冊封禮吧。”朱祁鈺吐出一口濁氣。
唐貴妃贏了皇后位,卻丟了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不知是有所得,還是有所失。
宮中疾風驟雨,京中一切如常。
而西廠太監鄭有義,卻來到巡捕營,提一個人。
曹吉祥重獲圣恩。
也不敢和西廠耍橫,任由鄭有義把袁彬提走。
沒錯,袁彬還沒死呢。
他家人被折磨死了。
他卻還被關在牢里,還活著呢。
在等死的時候,鄭有義打開了牢房,問他三句話:“可想重獲新生?”
“想!”
袁彬一腔忠義喂了狗,導致全家遭殃。
就此墮入魔道,以佛化魔。
“可有滔天恨意?”鄭有義又問。
“有!”
袁彬眸中充斥著殺意,他愿意以身飼魔,以殺止殺。
“可愿為陛下忠犬?”
“愿意!”袁彬重重磕頭。
能給他重生機會的,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就是皇帝!
“從即日起,伱袁彬便為西廠百戶。”
鄭有義把袁彬帶走了。
而劉玉找到曹吉祥,說:“營督,那袁彬最恨您,去了西廠,怕是要報復您呀。”
“哼,本督簡在帝心。”
“皇爺是本督的依仗。”
“他袁彬算個什么東西,一只背棄舊主的野狗罷了!”
曹吉祥忘了,他也是這樣的野狗。
劉玉不敢說什么。
巡捕營有了新任務,督促佛道,為四龍降世背書。
袁彬走出牢房,刺目的陽光,讓他眼睛難以適應,頓時露出了悲涼的笑容:“我袁彬,回來了!”
他回眸看了眼巡捕營。
有些人,注定該死!
就讓我袁彬親手終結這一切吧。
鄭有義坐上了官轎,在轎子里看著袁彬,嘴角翹起,要的就是這樣的人。
一條人人嫌棄的野狗,進了西廠,就會成為撕咬貴人的瘋狗。
倭郡王府。
聞聽皇帝一天生了四個兒子,朱祁鎮哭了一晚上。
百王街,諸王如喪考妣,比自己死了兒子還痛苦。
以前皇帝沒兒子,做事還算畏手畏腳的。
如今有了兒子,還會對諸王這么仁慈嗎?
京師悄無聲息地出現一條讖語:天生祥瑞,四龍臨朝,天生異象,日誕四龍。
這種聲音甚囂塵上。
翌日早朝。
朱祁鈺端坐龍椅之上:“京師有相士說,日誕四龍,乃是天降異象,朱家要有圣人誕生,是以上天才降下福瑞。”
什么都得靠包裝。
然后大肆鼓吹。
看看人家正一道,歷代祖師,都是這樣鼓吹出來的,至于搞政治的,哪個不是吹出來的。
不吹誰知道你做了什么功績?
沒人給諸葛亮吹,諸葛亮自己寫出師表,自己吹。
“四龍降世,亙古未聞。”
“老臣查閱歷史,卻鮮有所聞。”
“但古之沒有,方是祥瑞。”
胡濙都編不下去了。
真的找不到歷史作為依托,他也想整點史料,為皇子正名。
問題是找不到啊。
像陳宣帝、唐明皇、宋徽宗,都是生兒子狂魔,陳宣帝生了42個兒子,唐明皇生了30個兒子,宋徽宗生了38個兒子。
也沒有一天誕下四個的。
最牛的還是宋徽宗,生了80個兒女。他被擄去金國后,還生下了6個兒子,8個女兒,心真大啊。
真的找不到史料依托,反正跟著吹就完了。
朝臣都跟著吹。
朱祁鈺嘴角翹起:“以前朕長子薨逝,就沒了兒子。”
“本來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但是,上天憐憫朕。”
“朕為了大明鞠躬盡瘁,上天看到朕的功績,便賜給四個麒麟兒給朕,賜下祥瑞,昭示著大明國祚延綿。”
“上蒼不負朕,朕必不負天下臣民!”
“朕欲開太廟,告知列祖列宗。”
這是正經事。
朝臣高呼萬歲。
朱祁鈺需要全體朝臣的背書,需要天下文人的背書。
“諸卿的報紙辦得都不錯。”
“今日下朝后,就寫幾首四龍臨朝的詩歌,明日刊登報紙。”
“朕要看的。”
朝臣哪里敢說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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