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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忠也有樣學樣。
卻如劉姥姥進大觀園,品不出什么特殊味道來。
“這是乳.前茶。”
“要先挑選十六歲以下的美貌玉女,在谷雨前采摘。”
“把摘得的茶葉放在胸前用體溫滋潤著,讓茶葉吸收少女的體香。”
“曬青、晾青、做青、殺青、揉捻等過程,全都由該少女一己之力完成。”
“每次觸碰茶葉,都要焚香數日,誦讀經文,方可制作。”
“更不許經男人之手,不許沾染任何異味,哪怕品茶的你我,都不能觸碰茶葉,會壞了香氣。”
“品茶時,方能喝出少女的體香。”
費鶴陶醉地搖頭。
金忠一碗下肚,沒喝出任何異樣,卻提出異議:“少女就有體香嗎?”
費鶴一愣:“提督大人的意思是?”
“少女也拉屎放屁,和常人無異,何來體香?”
金忠笑道:“所謂的體香,莫不是用的是胭脂水粉泡制的吧?”
費鶴的臉登時沉下來,這是雅!
你個太監懂個什么雅!
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死太監!
太監最擅長察言觀色,雖然費鶴僅有一丁點異色,金忠就注意到了,假笑道:“費先生,那摘茶的少女,您見過嗎?”
“是否聽商人介紹說的是美女呀?”
“您想想,哪個大家閨秀會親自摘茶呢?”
“就算是些小門小戶,家中有規矩的,也不會允許女兒拋頭露面,還嫁不嫁人了?”
“而那些奴籍的女兒,倒是能做這粗使活計,但長相嘛,嘖嘖,實在和美貌難以掛鉤。”
“本督倒是聽說,很多民間青.樓里,那些伎子的女兒,倒是長得貌美,又放得下身子,說不定您口中的美貌少女,就是她們呢。”
費鶴嘴里的茶湯,頓時不香了。
“還有呀,賣茶的說全程不經男人的手。”
“那賣給您府邸上的茶商,是男是女呢?”
“本督可沒聽說過,有女子拋頭露面經商的。”
“再說了,全憑他們一張嘴,就算真沾了手,他們能承認嗎?”
你笑本督不懂雅,本督笑伱智商低。
費鶴看了眼奉若珍寶的茶,多少看著有些膈應。
“嘖嘖,確實有那么一絲絲香味。”
“本督雖是個太監,但也見多識廣,這味道怎么像是牛乳的味道呢?”
“莫不是那些少女,喝完牛乳,排泄出來的牛乳味道吧?”
金忠忍俊不禁。
也許是嗝,也許是……屁?
費鶴有些反胃。
從有商業活動開始,造假就時時刻刻存在,智商稅啥年代都有。
“本督也說了,這人都吃五谷雜糧,都會拉屎放屁。”
“少女也沒高貴到哪去。”
“本督在宮中伺候著,陛下的皇女那可是天下間最尊貴的人了。”
“呵呵,本督還把過公主出恭呢。”
金忠掩嘴輕笑:“這熥茶葉的少女,趕上拉肚子,這茶葉,嘖嘖……”
嘔!
費鶴想吐。
細思極恐的惡心。
“費先生,都吃五谷雜糧,誰沒個屎尿屁?”
“何必如此在意?
金忠笑道:“這制茶工藝如此繁瑣,經過多少工人的手,誰能保證那些工人出恭之后,凈沒凈過手呢?”
“就算凈過了,就真干凈了?”
“本督還聽說,有茶商用廁籌攪拌茶葉,這世間的東西呀,哪有十成十干干凈凈的呢?”
嘔!
費鶴忍不住了,涌上來了!
見金忠還要說話,費鶴趕緊擺手:“不、不許說了!不行了!”
吐出來了!
間隙時,費鶴指著桌上的茶碗:“都給我丟出去,砸了!把那個茶商抓起來,嘔……”
“嘖嘖嘖,好大的威風呀!”
金忠掩著口鼻。
酸臭味太沖鼻子。
“提督大人見怪!”費鶴說了句話,接著吐。
金忠冷笑兩聲,用這破茶,羞辱咱家這個土包子?
你也配!
過了好半天,費鶴吐完了。
讓人快點打掃,換了個偏廳,接待金忠,奉上十兩黃金。
看著黃金,金忠兩眼放光:“何意?”
“一點壓驚費,學生給提督大人賠禮道歉!”
費鶴給管家使個眼色,立刻又備上十兩。
二十兩黃金的壓驚費,可是不低的。
可見梅林費氏財大氣粗。
金忠揮揮手,讓人收了。
費鶴登時笑了起來:“時候不早了,學生準備了宴席,請大人賞臉。”
“可還有新花樣?”金忠笑瞇瞇問。
費鶴面露尷尬,知道自己輕狂了:“必然讓大人滿意。”
“呵呵。”
金忠收斂了笑容:“但本督可有新花樣等著費先生呢。”
“啊?”費鶴一愣。
“跪下!”
金忠忽然爆喝。
費鶴嚇了一跳,這太監收了金子,怎么說翻臉就翻臉呢?
啪!
金忠一個耳光甩過去:“本督讓你跪下,聾了?”
費家管家要幫費鶴擋著打耳光。
金忠瞥向他:“你要干什么?阻礙錦衣衛做事嗎?啊?”
費家管家連道:“小人不敢!”
“你不敢?”
金忠伸出手,番子遞上刀來。
金忠抽出刀,直接一刀劈向那管家。
那管家下意識躲開。
“你敢躲?”
“要造反了!”
金忠爆喝:“來人!費家造反作亂!”
“把宅子封了!”
“拿本督調令,令吉安衛所出兵!”
“快去!”
“大人,切莫大動干戈,切莫大動干戈!都是誤會,都是誤會!”費鶴懵了。
他以為是金忠嫌錢少。
趕緊讓人備上一百兩黃金。
“本督讓你說話了嗎?”金忠冷眼俯視他。
有下人端著黃金進來。
“好多黃金啊!”
金燦燦的金子,誰能不喜歡呢?
金忠嘴角揚起,招手讓下人把金子送過來。
是十兩重的金餅,一共十個。
金忠拿在手里一個,掂量掂量,啪的一下,打在那管家腦門上。
管家慘叫一聲。
鮮血順流而下。
“躲呀!這回再躲呀!”金忠拿金餅再砸他的腦門。
力道實在太大。
管家倒在地上,腦袋上血流灌注。
啪嚓!
金忠把全是血的金餅丟在地上,指了指費鶴:“過來,舔干凈。”
“啊?”費鶴大吃一驚,這是人血啊。
他平時連螞蟻都不敢踩死,哪里敢喝人血啊!
那不是畜生嘛!
“大人,學生究竟哪里冒犯了您,您就算讓學生死,也死個明白吧?”
費鶴讓人多取些銀子,給錦衣衛番子,每人五十兩。
有錢能使鬼推磨。
“本督這土包子,還是第一次拿錢砸死人呢!”
金忠笑容古怪:“本督也是從宮里出來,也是見過大世面的。”
“可用錢砸死人是什么滋味,真是第一次體會。”
“看看,你們費府,建得金碧輝煌,宅子比親王府都大!”
“逛這么大的園子,本督真真兒體會到了,當土包子的感覺!”
“這茶這水,本督是連聽都沒聽過呀!”
“還錦衣衛提督太監呢。”
“本督都丟陛下的臉!”
費鶴知道,這是露富了。
立刻讓人再備上一百兩金子。
只要把錦衣衛打發走了,就好辦。
這些金子,他金忠帶不出吉安府。
“大人,這些金子是學生的一點心意,學生知錯了,求大人網開一面。”
“這宅子您要是喜歡,學生全家搬出去,您在這住著,住多久都成。”
“求大人高抬貴手!”
費鶴能屈能伸。
金忠指了指那個管家:“沒砸死啊!”
“學生立刻讓人處理掉,必然給大人一個滿意的答案!”費鶴讓人把管家處理掉。
雖然是他的心腹,但在生死面前,他果斷選擇保自己。
“不勞煩你的人了。”金忠給番子使個眼色,讓人拿著金餅出去,砸死他。
費鶴明白,金忠擔心他藏私,不殺死這管家。
“再去取一百兩金子!”
見金忠還不肯松口,費鶴只能又讓人去取。
三百兩金子了!
這是金子,不是銀子!
“你哪來這么多金子呢?”金忠問。
“大人,這是家中積蓄,您也知道,費家家族龐大,都是祖上傳下來的。”
金忠頷首:“看得出來,費家主頗為通情達理,這樣吧,給本督一千兩金子,此事到此結束。”
“什么?”
費鶴瞪圓眼睛:“大人,一千兩?金子?”
“你費家盤踞吉安府,已有千年,區區一千兩金子,對你費家來說,還是錢嗎?”
金忠笑道:“本督也不為難你,若是不愿意,等著吉安衛所的兵卒來了,怕是還要破費一番啊,每個兵卒都得給打點啊。”
狗太監,就知道敲詐勒索!
費鶴陰鷙地挑了金忠一眼,今天來的要不是錦衣衛提督太監,誰都別想走出我費府!
這吉安府,是我費氏的!
不是朝廷的!
“大人,能不能折成銀兩,學生家里實在沒有這么多金子。”
費鶴很明白,若是直接答應金忠,金忠還會繼續敲詐。
就變相壓價。
“那你怎么不折換成寶鈔呢?”
“還方便本督帶走呢?”
“而且,你們費府還不用損失一金一銀,多美的好事啊!”
啪!
金忠一個耳光甩過去:“本督是給你活命的機會,你不想要嗎?”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費鶴驚恐,因為金忠的刀,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去取!去取!”
費鶴只想自己活得舒坦,他不想管費氏百年存亡,跟他沒關系,只要自己活得快樂就夠了。
啪!
金忠用刀背拍費鶴的臉,直接把臉拍腫了:“你剛才不是說,家中沒有嗎?”
“大人,家中確實沒有,但費家支脈中可能有存著的祖傳黃金,只能拿著銀子跟他家兌換,我家吃點虧而已。”
金忠一聽,就知道這是騙人的鬼話。
心里納悶,這費家怎么這么富啊?
他家也沒有朝中大員,倒是有些官員在地方任職,這也太有錢了。
“大人,能不能讓學生死個明白,我費家何處得罪您了?”費鶴捂著劇痛的臉頰。
“真想死個明白?”
金忠挪開刀鋒,豎起一根手指頭:“那就先說公事。”
“陛下下旨,令天下士紳拆分出一支,移民去湖廣,你家做到了嗎?”
一聽這事。
費鶴苦笑:“大人啊,我費氏對大明是忠心耿耿,陛下有圣旨,我費氏自然奮勇爭先,報陛下之皇恩。”
“但我家族勢力龐大,讓誰遷走,他家都不愿意啊,還跟我這個家主鬧呢。”
“這件事學生已經上報給江西督撫馬大人了,求馬大人強遷一支,學生作為費氏族長,雙手贊成。”
這不還是沒遷嗎?
都是借口。
金忠冷笑:“本督看你這一支就合適,去湖北吧。”
“啊?”
費鶴趕緊搖頭:“不行啊大人,學生這一支是費氏家主,您遷走別的支脈,學生必然雙手支持,我這一支不行啊。”
“本督就看你順眼,你去湖北吧。”
費鶴還要辯駁。
但金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費鶴哽咽哭泣:“求大人能不能高抬貴手,換一支走?”
“能啊,一千兩金子。”
費鶴被這價格嚇到了。
他去哪弄這么多金子呀!
“這只是第一件事。”
金忠道:“費先生,您這廬陵費氏,可不簡單呀,本督仔細打聽才知道,你家和寧王還有聯姻,藏得真夠深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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