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陳韶、沈淮、宋俊和李璉四人聯袂入宮。
朱祁鈺在養心殿詔見他們。
“爾等深諳朕心啊,都坐。”
朱祁鈺心情很好:“李瑾在漠北屢立戰功,用不了多久,就是襄城侯了,賜下的世券,就是侯爵世券了。”
李璉趕緊謝恩。
“李璉,你在北鎮撫司做的不錯。”
“你在錦衣衛有些屈才了。”
“朕打算組建軍紀司,執掌天下軍中風紀,隸屬于軍機處。”
“你就入軍紀司吧,暫時做副指揮使。”
軍隊暴雷后。
朱祁鈺一直在想,如何能趁機抓住軍心呢?
軍機處只是用來架空五軍都督府。
但無法讓軍隊完全隸屬于皇家。
他需要重新構架軍隊,把軍隊攥在自己手里。
他建講武堂,是想把將領,變成天子門生,變成他的基本盤。
只要后世之君控制住講武堂,講武堂每年都有新鮮血液注入。
那么軍中諸將就能見到皇帝,自然不會被文官架空。
這是他建講武堂的初衷。
又建軍紀司,主抓軍紀。
配合軍中的廠衛、太監,用特務政治管理軍隊,使得軍權永遠在皇帝手中。
后面還會有完善的舉措,讓他徹底收權在手。
李璉跪伏在地,啜泣道:“陛下如此垂愛李家,李家無以回報。”
“宋俊。”
朱祁鈺讓李璉起來:“以前朕壓著宋家,伱該知道原因吧?”
“陛下愛護西寧侯府,臣等感激涕零!”宋俊執掌禁衛,和皇帝接觸時間多。
“朕本不想過早提拔爾等,所以讓宋誠等人入講武堂學習,掩其鋒芒。”
“其實以宋誠的能力,完全可獨領一軍。”
“你宋俊、宋儼、宋佑雖不如宋杰、宋偉,但也是將軍之才,還有爾等叔父宋瑾,同宗的宋玹、宋佐等人,西寧侯府堪稱滿門忠烈,都是人才。”
“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朕一直在壓制宋家,是為了你們好,恩典太重,不是好事。”
宋俊匍匐在地上,眸中含淚。
明知道這是皇帝的拉攏之詞,但還是感動、受用。
“既然爾等主動交還世券。”
“朕就允汝家一門勛爵!”
“宋俊、宋儼、宋佑,爾等三人入九門提督府,為朕執掌京營。”
朱祁鈺必須提拔宋家了。
這叫投桃報李。
宋家主動歸還世券,可見心誠。
皇帝自然要多多賞賜,以示君臣同心。
也要告訴收回世券的勛臣們,朕還會重用你們,讓你們拿回世券的。
“微臣想在宮中護衛陛下!”宋俊竟磕頭拒絕。
“朕在宮中安穩,沒有危險,你出去便能如你大兄、二兄一般,扶搖直上九萬里。”
朱祁鈺訝然。
宋俊磕頭:“啟稟陛下,微臣之才,不足以為一軍總兵,吾弟宋儼、宋佑本事皆強過微臣。”
“再者,陛下在宮中,總要有幾個貼心的人。”
“微臣愿意在宮中,侍奉陛下!”
宋俊是個聰明人。
皇帝既然說了,要讓宋家滿門勛爵。
實際意思是,要放宋偉出京了。
宋偉擔任御林軍總兵,御林軍乃是禁衛組建的,皇帝不可能放于別人手中。
所以宋儼和宋佑,執掌的就是御林軍。
“你呀。”
朱祁鈺嘆了口氣:“罷了,先在宮中伺候吧。”
“等有了好職位,再放出去,總在朕跟前,得不到爵位的。”
“對了,宋玹可還在人世?”
宋玹是宋琥,宋琥于洪武三十五年娶安成公主為妻,安成公主是太宗皇帝嫡三女,位分尊貴。
偏偏宋琥站在漢王那邊,洪熙元年,就被以大不敬之罪削爵了。
“回稟陛下,玹兄已經不能下床了。”宋俊回稟。
宋玹是太宗皇帝親外孫,原名宋福壽,被太宗皇帝改名為宋玹,可見太宗皇帝對他的喜愛。
“可有子嗣?”
既然要大肆提拔宋家,自然要用先用親戚。
“玹兄因四伯父之事,身體一直不好,至今只有兩女,沒有子嗣。”
宋俊卻說宋玹有三個庶弟。
但都不是安成公主的血脈,朱祁鈺也就沒了提拔的意思。
“可有本事?”
“微臣不敢欺瞞陛下,皆是中人之姿,但都是老實本分的。”宋俊道。
“皆入宮做侍衛吧,朕考校考校。”
說完了宋家。
朱祁鈺則看向了陳韶,他已經收到消息,是陳韶找其他三家,主動獻上世券的。
“陳韶,你的本事不比李瑾差。”
朱祁鈺贊揚他:“明年東北要打仗,云南也有仗可打,你是想去東北呢?還是想去云南?”
陳韶也想說留在宮中伺候皇帝。
但宋俊已經說了,他再拾人牙慧,就貽笑大方了。
“回稟陛下,微臣愿意去東北,率領騎兵馳騁,才是微臣的愿望!”
陳韶永遠也忘不了土木堡。
他的兄長死在土木堡。
遂安伯的榮辱,全毀在土木堡之戰上!
一日不能雪恥,遂安伯府就永遠無法抬頭。
再者,去云南清剿土司,戰功遠不如在馬上更大,陛下想重開西域,自然要一路往西打。
陛下還要恢復蒙元疆域,那肯定是馬上的戰功最多。
“好!”
朱祁鈺笑道:“東北打仗,朕讓你去!”
“陛下,微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陳韶立刻道。
“說!”
“微臣想請陛下賜婚!”陳韶把情況描述一遍。
李璉和沈淮滿臉震驚。
“陳塤的女兒,乃是正派伯爵之女,此二女在貴妃宮中伺候。”
“朕見過的,確實如陳韶所說,賢良淑德。”
朱祁鈺看向李璉和沈淮:“你二人可有福了,此二女頗有禮法,又是名門嫡女。”
“在宮中歷練三年,嫁出去自然還要高人一等。”
“朕下旨賜婚,此二女出宮時,便封孺人,宮中再補貼一份嫁妝。”
“從宮里出去的宮女,那肯定要高人幾等的,體面不能丟。”
“李璉,沈淮,你倆怎么看?”
朱祁鈺看向他倆:“你倆要是不同意,如此佳女朕可賜婚給別人了。”
沈淮感激涕零。
他家焦頭爛額,沒想到陳韶還愿意和他家聯姻,足見患難之交。
別看陳塤死了。
陳韶只是叔叔,但陳韶視若己出,連帶著和陳韶不睦的陳瑄,也疼愛兩個侄女。
所以說,這兩個女兒,和陳韶之女,沒有區別,甚至還要更尊貴一點。
李璉啜泣道:“微臣面丑,連累了孩兒。”
“以前家中冷清,無人愿意說媒。”
“直到吾弟李瑾被陛下看重,媒婆恨不得踩爛吾家門檻兒。”
“但微臣卻深知人情冷暖。”
“不愿意讓微臣之子,娶那阿諛奉承之徒。”
“遂安伯不嫌吾貌丑,推己及人,吾自然愿意為吾子迎娶佳女。”
“又有陛下賜婚,又欽封孺人,如此浩蕩恩澤,微臣若拒絕,豈不是傻子?”
李璉這話,惹得朱祁鈺哈哈大笑。
孺人是命婦中的七品,最底層的命婦。
沈淮也不拒絕啊。
這好事,拒絕了豈不是傻子?
宋俊看在眼里,頗有些嫉妒。
他宋家女兒更多,是不是也該和陳韶、李瑾聯姻呢?
“馮孝,傳下圣旨,賜婚!”朱祁鈺本想扶持李瑾做新山頭,看陳韶這意思,有心搶山頭啊。
這陳韶背后有高人指點。
也好,良性競爭即可。
“朕打算重建金吾軍,整合金吾四衛,定額三萬人,沈淮,你出任右總兵。”
朱祁鈺沉吟:“左總兵朕還需要思量思量。”
沈淮沒想到,升官了。
朱祁鈺把四衛合一,雖是軍,其實還是四衛,只是在指揮使的官職上面加左右總兵。
意思是,禁衛也可能隨時出兵打仗。
出兵打仗時,四衛就會整合成一軍,這是給四衛立功的機會,安四衛兵卒的心。
同時,朱祁鈺還有一層深意。
二十六衛,朱祁鈺要打造成六軍,合計十八萬人,從各軍中挑選精銳,入京填充。
再加上九門提督府,養馬軍、侍衛軍等等,合計超過三十萬人。
合稱京營。
這樣一來,京營就完全攥在皇帝手中了。
原京營則慢慢替換出去,去新占的領土充當邊軍去。
以后京營的基層軍吏,則由講武堂出來的人擔任,軍紀司糾察風紀,使得軍權完全攥在皇帝手中。
又聊了一會對軍中的構建。
四人磕頭退下。
朱祁鈺看了眼馮孝:“把廠衛、巡捕營的賞賜發下去吧。”
“奴婢遵旨!”
“回來,調王誠入軍紀司擔任提督太監,懷恩出宮,暫任九門提督府鎮撫太監。”
馮孝訝然。
按理說,懷恩是得不到皇爺百分百信任的。
為什么派去擔任九門提督府的鎮守太監呢?
“懷恩有能力,想做事,卻得不到施展的機會,去軍中試試吧。”朱祁鈺調王誠去做軍紀司太監。
足見皇帝對軍紀司的重視。
馮孝猜測,軍紀司是用來挾制整個軍中的。
“讓王誠入宮。”
朱祁鈺活動一番,然后繼續處置奏章。
而在宮外。
王爺一條街。
整條街原來是商賈的住宅,后來商賈沒了,被收歸宮中,目前用來暫時安置諸王和宗室。
為了方便諸王,皇帝又在這里設了臨時宗人府。
其實是不允許諸王出這條街的。
“許公公,陛下是什么意思?”周王害怕。
剛被皇帝收拾完。
諸王現在還心有余悸。
許彬代表宗人令朱祁鎮,淡淡笑道:“皇爺請諸位王爺商量,咱家可不敢揣測天心。”
周王吃個軟釘子:“敢問宗人令是什么意思?”
“漠北王也沒有意見,請諸位王爺參詳。”許彬笑道。
惡人就是讓我們諸王來當嘍?
皇帝是真損啊。
他要干掉慶王,讓諸王背鍋,令其自相殘殺。
“這……”周王也不好說啊。
魯王抬頭,仰望星空;蜀王裝癡呆;秦王干脆看著自己的鞋尖,諸王誰也不想背鍋。
“皇爺就給了一個時辰,如今已經過半了,咱家還要入宮向皇爺稟報呢!”
許彬完全代入了太監這個新身份。
他不代入也不行啊。
他兒子多,都在宮中當侍衛,敢不用心,兒子遭殃。
“耽擱了皇爺休息,誰也吃罪不起!”許彬冷笑兩聲。
周王咬了咬牙:“就處死慶王妃,再令慶王閉門思過!”
諸位頷首,仿佛在說,這已經是最大的懲罰了。
“完了?”
許彬沒想到,諸王隔靴搔癢,完全在敷衍。
皇爺的心思,你們是真不懂呢?還是裝傻呢?
“公公,按照祖制這已經是很重的懲罰了。”周王舔著臉道。
“謀害親母,處死一人,就結束了?”許彬覺得諸王在耍他,輕視他。
許彬也不知為何。
變成太監之后,他特別看重別人的目光,變得十分敏感、脆弱、充滿懷疑。
“要不就誅其族!”
反正一個王妃的家族是外族,死了就死了,周王也不心疼。
許彬看周王一本正經的樣子,忽然笑了。
“咱家便將周王所說,稟報入宮了。”許彬懶得扯皮,作勢要走。
周王趕緊拉住他:“許公公,這不是討論嘛,您這么著急干嘛!”
連南宮的一個太監,堂堂周王都得巴結。
宗室徹底沒落了。
許彬瞥了他一眼:“周王,做不了主就閉嘴!”
周王臉色一變:“這不是討論嘛……”
“你討論出什么了?”許彬質問。
“這……”
周王年紀大,雖不是宗室里最年長的,那也是長者。
被皇帝羞辱,也就忍了。
偏偏連個南宮的小太監,都敢用這種語氣說話,他堂堂親王,難道連個太監都不如?
“這什么?不會說話就閉嘴!”
許彬陡然爆喝:“還有一刻鐘,抓緊拿出個結果,皇爺在等著呢!”
“一群不知忠孝的東西!”
“讓皇爺等爾等,爾等算個什么!”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