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舒良收到圣旨,整頓人馬,猛虎出匣。 在他全力整合之下,東廠可用人手超過三百人。 他以這三百人為骨架,豐富血肉,用不了一年,東廠就成為皇帝京畿眼睛。 可舒良能力有限,控制三百人,他綽綽有余,倘若三千人、五千人的話,他能力就略顯不足了。 而且其人適合做刀,做個執行者,不能做大腦,腦子不行。 靠三百人不夠控制全城,拿不下多少店鋪,他干脆把一直都不重用的番子全部啟用,強湊一千四百余人。 先挑最富的下手,東廠征收保護賦后,京中商賈有多少鋪面,了如指掌。 通過鋪面推算盈利,再算商人家資,這都是東廠看家本領。 舒良重點找活錢兒多的商賈,固定資產的死錢,留給朝中百官吧。 嘭! 他一腳踹開了陳記珠寶的大門。 鋪門左右站著兩個彪膀大漢,剛要阻攔,兩個番子一把刀子攮進喉管里,動作熟練迅猛,兩個大漢連聲慘叫都發不出來就死了。 “胡掌柜,這個點了還沒打烊呢?”舒良閑庭信步般走入鋪面內。 “參見廠公!” 胡掌柜和舒良算熟人,保護賦可沒少交,所以看見舒良便先行禮。 舒良嗑著瓜子,面帶笑容。 “東家吩咐老朽點貨,雖未打烊,卻不營業了,廠公深夜造訪,有何貴干?” 胡掌柜陪著笑,吩咐小廝上茶點,伺候好東廠番子們。 他們可不管叫東廠番子,要叫白靴校尉,姿態放低,恭敬著點。 他心里納悶,舒良進來,門口的鏢師為何沒出聲示警,這山西的鏢局太不靠譜,回頭跟東家說辭退了他們,在京師招募新鏢師。 舒良看見貨架上琳瑯滿目的珠寶,就知道來對了。 他隨手捏起一顆珍珠,對著燭火照了照:“胡掌柜,東西都在這呢?庫房還有嗎?” “啊?”胡掌柜沒明白啥意思。 “本督問你,這個鋪面的珠寶,庫房里還有嗎?”舒良放下珍珠,又捏著珠翠端詳。 這時,他心腹龔輝小聲稟報,外面的鏢師都解決了。 舒良頷首,盯著胡掌柜:“嗯?” “庫房沒了。” “都收了!”舒良一揮手。 胡掌柜驚恐道:“廠公,您這是為何?保護賦本店一分不少的交了,告示上寫的清清楚楚,交了保護賦,就沒了那些腌臜事,廠公為何收我家珠寶?” “為何?跪下,本督傳圣上口諭!” 舒良冷哼:“朕聞京中商賈囤積居奇,哄抬物價,擠兌市場,欺壓良善,是以拘禁京中一切商賈,暫停營業,待三法司逐一甄別后,確定是良商,方可重新開店營業,聽圣諭而不聞者,斬立決!欽此!” 胡掌柜愣住了,京中所有商賈暫停營業?這是發生了什么大事? 他鼻子靈,隱隱猜測和暴漲的糧價有關。 “胡掌柜,你敢不遵圣命?”舒良盯著他。 “老朽不敢,老朽不敢。” 胡掌柜磕頭道:“但本店誠信經營,絕無哄抬物價之罪。老朽愿意遵從圣命,但請廠公行個方便,吾等便在店中,等待鋪面重開,可好?” “可。” 舒良揮手,讓人收珠寶。 胡掌柜卻撲過來:“廠公,不能亂動啊,這是東家的東西,是……” 鏗鏘! 舒良抽出腰刀,架在他脖子上:“是什么?” 胡掌柜驚恐閉嘴。 “這是贓物!東廠要把贓物全部收走,等三法司甄別后,若是清白的,自會歸還給你,可懂?” 舒良揮手讓人快收。 胡掌柜急得直哭,東廠收走了,會還回來?糊弄鬼呢! 當初那保護賦,就是張仁禮、王德義惹來的,他們是外地商幫,不敢忤逆,捏著鼻子認下了,誰想東廠改收為搶,愈演愈烈。 這倒霉事怎么攤老朽頭上了! 該怎么跟東家交代啊! “胡掌柜,伱與本督是老朋友了,本督給你個機會。” 待番子把珠寶裝入袋子,舒良收了腰刀,將胡掌柜扶起來: “本督知道,你雖是這大陳記掌柜的,卻還是奴籍。” “陳家是龍游商幫中最大的珠寶商,在京中鋪面就有十七家,本督懷疑陳家伙同糧商,哄抬京中物價,所以本督要把陳家人,全都抓起來,一個不留!” “你是陳家家生子,對他家了如指掌。” “本督給你個做人的機會,只要你把陳家人、陳家的贓物,交到本督的手里,本督撕毀你的奴籍,招你入東廠,讓你戴尖帽穿白靴,做個白靴校尉,你想不想?” 果然,東廠就是奔著珠寶來的! 狗屁的贓物,龍游幫本本分分經商,在京中靠山不大,哪里敢張揚?怎么敢伙同糧商,哄抬全城物價呢? 說白了就是東廠明搶。 不過,舒良開出的價碼很高,若能擺脫奴籍,那是福澤子孫的大好事啊。 而且他若不聽話,舒良肯定要殺他。 “老朽愿為廠公效死命!” 胡掌柜指了一個小廝:“請廠公殺他!他是家主眼線,放他出去,必然給家主通風報信!” “好!” 舒良一擺手,東廠番子一刀劈死那小廝。 “胡掌柜識相,本督自不會虧待你和你的家人的!” 胡掌柜最會見風使舵,趕緊道:“老朽愿意帶廠督清查陳家庫房,老朽知道陳家有一密室,其內藏著大量現銀!” “該自稱什么?” 舒良很滿意,要的就是這些! “標下胡長貴,叩見廠公!” 胡掌柜跪在地上磕頭:“標下還知道小陳記的庫倉,標下愿為廠公引路!” 他也豁出去了,反正已經賣命給舒良了,干脆一條道跑到黑,在東廠混出個官職來。 “懂事。” 舒良拍拍他的老臉:“你說得對,龍游商幫經營珠寶堪稱一絕,本督最喜珠寶,借來看看也無妨,待欣賞完畢,自然物歸原主!胡長貴,你說對嗎?” “廠公喜歡的,何必歸還!”胡長貴把狗腿子演得淋漓盡致。 “哈哈哈!” 舒良得意大笑,走出鋪面。 街道上亂哄哄的,卻有一匹快馬停下,只見一個頭戴圓帽,穿著直身長袍,腳踏皂靴的壯漢翻身下馬,跪在地上:“啟稟廠公,十六家鋪面已經沒收完畢!人都關在一起,標下派兩個兄弟看著!” “彭立,做的不錯!” “本督再啰嗦一遍,誰敢對今天得到的東西伸手,別怪本督無情!” “這些東西,待甄別完畢后,是要還給人家的!” “都聽到了嗎?” 舒良聲音嚴厲,旋即語氣一緩:“本督也不虧待弟兄們,今晚所得,本督拿出一成,獎賞弟兄們。” “所以,都給本督賣死命!” 胡長貴眼睛一亮,難怪東廠番子如此賣命,是有好處的。 若真按圣上口諭行事,恐怕今晚所得不菲。 他是不是也能分一杯羹呢? “龔輝,你帶著人跟胡長貴走!” 舒良低聲交代龔輝兩句,又對胡長貴說:“老胡,以后你就歸龔輝標下,若這次做的好,本督提拔你做一路偵察校尉。” “標下愿為廠公效死命!” 胡長貴也豁得出去,五十多歲了,先給舒良磕個頭,又給千戶龔輝磕頭。 舒良則要親自去下一家,小陳記。 龍游商幫就是潮汕商幫,近年來剛崛起不久,主做珠寶生意和印書生意,在京中做得風生水起,最大的有三家,大陳記、小陳記和林氏書業。 林家主營印書和造紙,油水沒有二陳家大,所以舒良干脆交給京中百官吧,讓他們喝口湯。 舒良率東廠番子騎馬疾行,小陳記和陳記一東一西。 中軍都督府負責宵禁,各個街道亂成一團,偷摸砸搶的肯定有,現在沒工夫管,等著秋后算賬吧。 路上,他看見不少勛臣世家帶著家丁,也加入了打砸搶的行列里。 “當鋪也敢搶?這伙家丁瘋了?”舒良皺眉。 當鋪和龍游幫可不一樣,能在京中開當鋪的,背后都站著京中權貴。 沒看這些當鋪,連宮里的物件都敢收,宮中多少寶貝,都經舒良的手賣給了當鋪。 “吁!” 舒良忽然勒緊駿馬,駐足看那伙家丁,心里發狠。 你們收了多少宮里的寶貝呀,那都是皇爺的,也該吐出來了吧! 不過,當鋪不能輕易搶。 得找個人扛雷。 他目光一閃,落在一個偵察校尉的頭上。 “孟州,本督分你一百人,你去把京中大的當鋪都給本督抄了!” “人直接殺了,不必詢問!” “你敢不敢去?” 這個孟州可是個狠人,襲父職蓋州衛,他好好的衛所兵不當,隔三差五就越過邊境去殺女真人,氣得女真部落經常劫掠蓋州,蓋州上下哭笑不得。 蓋州指揮使干脆把孟州革職,當時錦衣衛指揮使馬順,聽說孟州此人,就把他招入錦衣衛。 不想孟州是個真刺頭兒,好勇斗狠,殘暴嗜殺,在京中天天惹事,連馬順都壓不住了,干脆把他踢來東廠。 那時東廠已經廢了,孟州來了也被閑置。 舒良接掌東廠后,專門提拔刺頭兒,四十多歲的孟州迎來了事業第三春。 “敢問廠公,可否殺人?” 孟州笑時,臉上的兩道傷疤猙獰起來,聽說是他殺女真人時留下的,他身上的傷疤更多,他以傷疤自傲,去勾欄瓦舍總吹噓這身傷疤。 “殺絕,一個不留。” 舒良把孟州放出去,就是讓孟州去扛雷。 等今晚搶完了,京中權貴必然去和皇爺哭訴,若皇爺頂不住壓力,必然把所搶的原方不動還回去,順便把孟州推出去頂罪;若頂住了,他孟州可就扶搖直上了。 “標下敢去!” 孟州露出惡笑,如餓虎出籠:“兄弟們,跟老子走!殺人去!” 東廠番子不是亡命徒,沒人愿意跟他去找死。 “娘的,一點都不痛快!” 孟州吐了口吐沫:“跟老子走的,多給一成,敢不敢!廠公答應的!” 錢財動人心啊。 有番子陸陸續續跟著孟州走。 舒良并不在意,他壓根就沒把當鋪算進去,無非臨時起意,拿多少都是賺的。 再說了,搶當鋪,不為錢,為了報仇,敢碰皇爺用的御物,全都該死! 皇爺是天下人的主子,天下間最尊貴的人,他老人家用的東西,你們敢碰?碰之必死! 孟州率領七八十個為錢不要命的好漢。 “東廠行事,所有人退避!” 孟州下馬,沖入一家當鋪之中。 當鋪已經被抄了,七八十個家丁已經把當鋪中的東西打包裝箱,估摸著有三四十箱的樣子。 一個貴公子打扮的少年人手里捧著湯婆子,端坐椅子上,神情自得。 而當鋪的掌柜、文書、打手等都跪在地上。 見孟州進來,貴公子冷笑:“臭番子,滾,別礙著本少爺的眼!” 孟州懶得看他,指著搬運箱子的家丁:“放下!都給老子放下!” 那些家丁根本不把孟州當回事。 四個家丁搬一個箱子,可知東西多重。 “他娘的!” 孟州笑了,拍了拍一個家丁肩膀,那家丁罵了他一句,忽然身體一抽,肚子有血流出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