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李寸心心一下子懸空, 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她著急忙慌地撥開擋在跟前的人。兩邊的人大概也聽到了這聲破碎的聲響,仿佛是暫時歇戰, 停了下來,只是手上還扭著對方的衣服。 李寸心走到酒缸面前,蹲在地上, 常月和安寧的屋子地面地基是泥夯的, 那些液體流出來后迅速擴散開,一些滲進了硬梆梆的深棕褐色泥土里, 地面浮著一層薄薄的水光,果渣也被污濁。 “哎呀,哎呀。”李寸心著急得內臟像是絞著一樣,心里很難過,身體上也很難過。 “酒砸了……”于木陽喃喃著,一瞬間又心疼,又害怕李寸心責怪, 眼里的兇光盯著張鶴鈞,將氣都撒在了張鶴鈞身上,“給老子跪下來道歉!” 張鶴鈞啐了他一口, “做你的白日夢吧。” 于木陽又在問候張鶴鈞家屬,“偷挖我們三七, 你們態度倒像是大爺,在我們地盤上還敢動手,砸我們的酒,你賠得起嗎!把你分八塊你也賠不起!不跪是吧, 酒潑了多少, 老子打得你血吐多少!” 張鶴鈞眼里閃出瘋狂的光, 嘶吼道:“好啊,逼我們,逼死我們,都別想好活,這操淡的地方,拉一個人墊背不虧!” 李寸心扶起酒缸,里頭只有底層一絲剩余還沒完全流出來,她心里想哭,但是像被什么東西扼住了,哭不出來,手直打顫,耳朵里嗡嗡作響,難過道:“我不要他道歉,我也不要把他分八塊,我就要我的酒……”她沒有施虐的癖好,看別人痛苦并不會讓她心里感到痛快,就是把這人打死了,她也解不了氣。 她什么都不要,就想要這缸酒。 可這缸酒回不來了,就是對方賠了一缸酒,也不是原來那缸。 失去已成定局,正因不可挽回才有遺憾這一說,她心里再度感受到深深的無力和悲哀。 暫停的爭斗又重新上演,疼痛使人腎上腺素飆升,被打得越痛,打得就越狠。 村民似被侵占了領地的獅子,張鶴鈞五人似被逼至懸崖的困獸,誰也不放過誰。 李寸心滿心無奈,叫道:“別打了!”她叫著每個村民的名字,讓他們住手,沒人聽她的。 這種情緒激動的時候,人沒多少理智,原本就難聽勸,這些心里也不怕她,她的話沒有威懾力,這種時候更說不動他們。顏柏玉說得對,她壓不住他們。 于木陽和張鶴鈞已經是鼻青臉腫,兩人扭打至門邊。于木陽跟著顏柏玉學過兩招,簡單的摔技知道些皮毛,張鶴鈞被一邊廝打的人撞到肩膀重心不穩的時候,于木陽趁機一絆,把人摔在地上。 張鶴鈞后腦磕在門上,眼前黑了一瞬,不由得捂著腦袋直抽氣。于木陽見狀,趁其病要其命,一腳就要踢過來時,張鶴鈞反應迅速,大長腿一伸,先踹在了于木陽腿上,把人踹得往后踉蹌一步。 張鶴鈞右手順手拿起身旁一塊卡門用的石頭,一抬手就朝還沒站穩的于木陽砸了過去。 身形不穩的于木陽晃蕩著,卻剛好躲過了這一擊。 勁疾的石頭越過于木陽,飛出一道灰色的直線,挾雜著冷漠的風,襲向了這場戰斗之外的人,李寸心的額頭上。 李寸心毫無防備,那灰色的影子猛地撲過來,沒給她半點反應機會,那冰冷尖銳的東西與額頭接觸時,應該發出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她自己沒聽見,因為銳利的疼痛在額頭上瞬間綻開,她自己遏制不住悶哼了一聲。 李寸心眼前黑了一陣,腦子有點懵,眉骨周圍的痛楚像是骨頭裂開了一樣,尖銳的痛楚如同一把錐子從骨頭縫里往腦袋伸出鉆,那痛楚把心臟的一根筋扯著。 村里的人陸續聽到動靜,云琇見趙蓬萊去找文宓,聽說抓到了挖三七的人,好奇地過來看,在外頭就見到里邊要翻天的陣仗。 云琇站在門邊目瞪口呆,“這是怎么回事啊。” 云琇看了眼打成一團的人,像是池子里翻騰的黑鯉,這間堂屋倒是限制了他們的發揮,常月和安寧被逼到后門邊,李寸心半跪在墻邊,手掌底下壓著的地濕了一片,酒糟的味道從她那邊瞟過來。 “于木陽,于木陽!”云琇叫了兩聲,打上頭的人壓根不搭理她,她貼著門朝她走過去,說道:“村長,你就由著他們打啊,快叫他們停手啊。” 李寸心低著腦袋,有什么東西從她臉上滴到了地面,她聽到云琇的聲音,抬頭看向她。 云琇瞳孔顫了一下,臉色刷地白了,半蹲到李寸心跟前,抬起她的下巴,聲音抖著,“這是怎么弄的這是,怎么流了這么多血啊……” 云琇給她擦著臉上的血,動作細碎是因為手抖心慌,“這怎么辦吶這,你快捂著啊。” 云琇把李寸心額頭上的傷捂著,對外頭道:“夏晴,你快去拿棉布和三七粉末來。” 李寸心頭上的痛楚在擴散,眉骨周圍發麻,中心鈍痛發熱,仿佛有顆心臟在里邊博博跳動。 李寸心撩開云琇的手,伸手在眼前擦了一把,看了眼手里的血跡,面無表情。 李寸心站起身來,云琇憂急道:“村長?” 李寸心四下里看了一遍,抽出了墻邊掃帚里的竹棍,提著走到了張鶴鈞和于木陽身邊。 她先是冷靜的說了一句,“撒開。” 兩人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在意。 李寸心握著竹棍狠狠抽下,也不管打中的是誰,冷沉的聲線里似乎冒出了血腥氣,“撒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