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李寸心說道:“植物膠?!? “是。”沈虎在碟子里倒了點清水,拿著那墨條開始研磨,盤子上的清水由透亮到發烏直至墨黑,“村長,你來試試我這墨條?!? 干燥的墻面邊角下鋪了一片稻草,稻草上又隔了一層粗糙的厚紙,厚紙上放置著沈虎處理好的新紙。 趙蓬萊走過去取了一張,李寸心已經用竹簽沾了點墨汁,放到鼻間嗅了嗅。 沈虎說道:“煙灰燒出來后要清洗分層再陰干,我當時只陰干了一個月,時間太短,所以這墨煙味很重?!? 沈虎其實還想跟李寸心細說這墨是怎么做出來的,當時沒有皮膠,總不能真為了給他制墨而宰一頭驢,那牛更不可能殺,最后用的魚鰾膠,將膠和煙灰渾煮,捶打千萬遍,在分塊塑模,陰干至今,大半年才出來這一批墨條。但因為上次不知就里,想要驢皮膠,說出要扒梅文欽的皮這種話,是深夜想起來想扇自己一耳光的程度,以至于現在他怕提起這事,李寸心又想起他上次說的話,所以欲言又止。 李寸心把沾墨的竹簽遞給趙蓬萊,笑道:“我們不講究這個,有墨用就很不錯了。” 趙蓬萊接過竹簽,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字體很有風骨,寫完之后,他一手拿著紙,一手捏著竹簽似捏著一桿毛筆,閉著眼微抬著下巴,從鼻腔深處哼吟著舒展出一道氣。 李寸心問道:“怎么樣?” 趙蓬萊睜眼看她,滿是悵然,“怎么說呢,有了紙墨以后,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踏實感?!? 李寸心接過竹簽來,重新沾了墨,正要書寫。 馮槐從外頭沖進來,扶著門框,咽了口氣,喘吁吁道:“村長,不好了,要打起來了。” “誰要打起來了?” “于木陽,他們抓到挖我們三七和土豆的人了。” 李寸心放下紙和竹簽,跟著馮槐快步離開,“人在哪?” 馮槐道:“常月和安寧那?!? 趙蓬萊和沈虎對視一眼,趙蓬萊原本想跟過去,轉念一想,叫了沈虎幫忙去找文宓了。 李寸心和馮槐徑直來到常月和安寧的屋子,那被帶過來的一共五個人男人。 在屋外就聽得見滿屋的火氣,撕破嗓子的震天嘶吼。 “你搞清楚主次,是你們偷我們三七土豆被我們抓了,你們沖誰吹胡子瞪眼呢!” “你再說一遍!誰偷你們東西了!”被抓的五人聲音參差不齊,卻是同樣的憤怒,雙目瞪著,同樣的猙獰。 “怎么,你們還想打人呀!”于木陽叫著,兩旁邊的男人圍上來,用肩膀撞著被抓的人。 被抓的五人眼珠子突出,牙咬得咯咯作響,一人被撞得往后踉蹌,一伸手把撞他的人猛地推了一把。 被推的村民火噌地上來,一把扭住這人衣裳。 兩邊的人叫囂著。村子里人多勢眾,一人一句似浪潮一樣高高揚起。被抓的人雖然人少,卻似斗雞,脖子抻得老長,上頭的粗筋抽動著,嗓子都撕破了,氣勢硬是沒被壓下去。 兩邊推推搡搡,你扯著我的衣裳,我揪著你的衣領。 李寸心忙跑進來,叫道:“別動手,別動手!” 這聲音快被淹沒在聲潮里,兩邊人眼里要擦出火來,對面的人不撒手,自己哪肯退開。 李寸心叫道:“于木陽,苗炳,把手放下來。” 于木陽不情愿地松手,對揪著他衣服的人道:“把你爪子給爺撒開!” 余下的人也陸續松了手。 李寸心看了眼屋內,有十三四個人,常月和安寧靠后門站著,于木陽幾個男人前后站著,把抓來的那五個人夾在中間。 李寸心打量著這五人,這五人穿著很有意思,除了那些一眼就瞧出來的現代服飾,其中兩人穿著的體恤看上去細膩光滑,有絲綢的質感,但又不像是現代工藝,因為那是沒有任何印染以及繡花的素步縫制出來的衣裳,針腳沒有現代機器縫制的那么細密。 一個想法在李寸心腦海里浮現:這是在這個世界生產出來的布料。 五人的衣裳無一例外都很臟,衣服像于木陽在磚窯工作后一樣,身上沾上了那些煙灰,又被自己的油汗和各種水漬污泥浸透,成了一種污濁的顏色。 五個人眼珠子突出,有的眼白發黃,有的爬滿血絲,眼睛里都射出銳利的光芒。他們的神色無一例外都很激動,這種激動不是和于木陽一行人爭執被一時激起來的,而像是精神狀態長期緊繃,腦袋里的弦被拉到了極致,稍一刺激便會崩斷一般。 和于木陽對峙的人身形最健壯,留著寸頭,面孔棱角分明。李寸心向他問道:“你叫什么?” 男人沒說話。于木陽道:“問你話呢,你啞巴了!” 李寸心道:“我是這的村長,我叫李寸心,你有什么問題可以跟我說?!?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