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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 國王(五)-《浮云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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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ok chapter list     尤利爾第一次握住這把武器。無疑是鋒利殘酷的兇器,一把好劍。在安托羅斯,黑騎士用它砍下“紋身”吉祖克的頭顱,還差點把他開膛破肚。若非約克和多爾頓及時趕到,我一定會喪命。當時就是這把劍。

    握柄冰涼,或許它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活人的體溫。學徒只覺寒意自手臂竄上肩膀,直入腦髓。心理作用罷了,他告訴自己。如今我沒有朋友在場,對方要下殺手,可無需什么手段。相反,只需遵從命令,我和米斯法蘭就能活命。

    “國王還活著?”他問。

    “我認得出尸體的模樣。動手。”

    不死者領主已是亡靈,這話當然無需質疑。但尤利爾難以果斷:“告訴我實話,不死者領主。若國王死去,結社該怎么應對秩序聯軍?而且這劍……”

    “它能切斷命運。”黑騎士反問,“現在你又關心同胞的處境了?”

    “隨你們怎么想。我要知道答桉。”學徒實話實說,他一直都知道,人們給予信任時不會像擁有“誓約之卷”的他一樣容易。

    “殺了他,王宮的魔法也不會消失。而等到秩序壓降的高潮到來,魔法和國王統統不作數,先知在高塔里調動觀景臺,窺探拜恩就像逛自家后花園一樣簡單。”黑騎士冷澹地說,“你見過那個儀式,不是嗎?人們稱之為‘以太之淵’。”

    諸神在上。尤利爾見過它,宏大的儀式,翻涌的海浪……后果絕非夷為平地那么簡單。只一個剎那,降落的光柱如天神投下的長矛,島嶼土崩瓦解,色彩斑斕的云氣呼嘯著形成新的渦旋。神秘擊穿了坐標,并聯帶著在秩序邊境鉆開細孔、版塊上打出窟窿。

    也許不是大傷口,但那是對“賓尼亞艾歐”而言。當時還在島上的人,之后再沒人見過他們。

    “那東西是能連發的。”黑騎士繼續加碼。

    真是噩夢。“依我之見,結社該立即解散。”尤利爾斷然道。

    至于圣者能否攔下這個儀式魔法,他不抱希望。『以太之淵』是高塔與寂靜學派聯手制造的儀式,單就破壞力而言,是學徒所能想象的極限。

    世上怎會有這種武器?尤利爾不禁思忖。秘密結社與惡魔有所牽連,最初是“黃昏之幕”的過錯,此前他們只是初源,不是威脅,曾經先民認定這份才能是諸神恩賜的證明,如今神秘領域卻如臨大敵。這里面一定有原因。

    “與你無關。動手。”黑騎士催促。

    但他自己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尤利爾能感受到背后針刺般的目光。一劍下去,會發生什么?學徒的喉結滑動了一下。說到底,為什么非要我來動手?

    “國王”沉睡在臺座上,尤利爾則如同一個準備掄起斧子砍樹的年輕樵夫。

    他很想閉上眼睛,但又不敢錯過每一秒。也許這根本就是個陷阱。不過會有何圖謀?前途未卜的高塔信使,遠在背叛者大本營的箴言騎士,白之使這輩子畢業無望的學徒,聽起來都毫無價值。或許對方只是需要一個劊子手,但作為惡魔領主,無疑有許多忠誠又能拿得起劍的人,愿意替他鏟除政敵。這樁事本來與我無關。

    更糟的是,比起陷阱和替死鬼的命運,學徒顧慮更多。真下手,就意味著背叛——不是對高塔乃至秩序,而是對他自己。說到底,我發過誓,而這家伙是要我為求生殺死一個陌生人,箴言騎士絕不能這么做。無論目標看起來有多邪惡,尤利爾并沒親自了解他。這把劍不該交到我手上。

    當然,在夢境中,他試了又試,每次都很順利。但就算拋開這些不談,此事也有風險:“國王”畢竟是一位圣者,上次尤利爾在先知面前使用『靈視』,夢境展現出的只是假象。萬一圣者都有這樣的本事呢?

    想法和行為是兩回事。

    “我辦不到。”最終他坦白,“我是箴言騎士,不是殺手。”顯然,對方才不在乎他是什么人,但尤利爾還是要說。“要我做你的匕首,恐怕你得先把我變成你的同類。”

    黑騎士嘲弄:“這我倒忘了,此事有辱你的名節。真正的匕首可不會挑選主人。”

    “為什么殺他?告訴我答桉。”

    “你認得他,是不是?”黑騎士反問。“躺在這兒的人,你似乎熟悉他的樣子。”

    “我……我見過他的畫像。在高塔的長廊。”四位圣者和“勝利者”的畫像,是克洛尹塔的珍藏。“他曾經是位英雄人物,但……”

    “……卻背叛秩序,自甘墮落?”亡靈接道。他的聲音毫無溫度。

    “命運讓他生為無名者。”初源。先民稱其為初源。“黎明之戰后,秩序開始清算叛徒,就連圣者也難幸免。”

    更何況,尤利爾心想,我們不只是背叛那么簡單。渡鴉團信誓旦旦,守夜人甄別同族,證明無名者的確會突然失控,變成惡魔。來到拜恩前,他決不會相信有這種事。看來不穩定的火種令無名者存在極大的風險,難怪凡人輕易認可了“無名者”等于“惡魔”的謊言。

    拜恩是無名者的聚集地,尚有守夜人維持秩序,而一旦圣者失控……莫非先知等圣者創造出『以太之淵』,就是為那一天作的準備?

    “這是次要原因。”黑騎士開口。

    他忽然收回目光,魂焰輕輕跳動。盡管不死者領主手無寸鐵,雙臂安靜地垂在身側,恐懼的光環依然與他形影不離。“麥克亞當是奧雷尼亞的皇帝。只要他還活著一日,神秘領域就一日不得安寧。”

    “奧雷尼亞早已覆滅。”

    “而皇族還在。”黑騎士瞇起眼睛,“邪龍覆滅了帝國,皇帝的血脈卻延續下來。大同盟確立了新制度,新規則,這些權力本該屬于皇帝和他的后裔。在奧雷尼亞,神秘服務于皇權,地位由皇族賦予,而非遵從神秘度的高下。萬人之上的大貴族也可能身為凡人,聲名在外的豪杰高手也不過是平民。”

    不論凡人豪杰,人們各有勝場。尤利爾完全能理解。在表世界,他就生活在這樣一個環境之中,且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學徒不得不承認,生活的慣性令他沒想到這一層。“所以圣者們真正的目標是國王!”打擊秘密結社只是順帶。“原來如此。七支點是圣米倫德大同盟分裂后的化身,自然不會希望帝國皇權復辟。”

    他忽然察覺手中武器的沉重。國王是秩序支點誓不罷休的目標,哪怕此人活著,這副模樣多半也不能扭轉戰局——沉睡前,“無星之夜”也只是在秩序的壓迫下茍延殘喘,別提還有變成惡魔的風險……眼下只要手起劍落,秩序就能擺脫一個不穩定因素,戰爭的烈度也會隨之降低。

    甚至結社或也將迎來轉機。畢竟,失去了國王的秘密結社,于秩序不過疥蘚之患,連凡人王國糾集隊伍,都能將小結社攆成喪家之犬。只要足夠孱弱,七支點便不會投以注意,希塔里安、沃雷爾和瑞恩這樣的人都能活下來……

    然而尤利爾清楚,這只是最美好的想象。失去結社庇護,獵手將把無名者燒成灰。怎能指望他人的憐憫之心?并非人人都是蓋亞。這么干與投降無異,生存之戰中,投降等于死亡。

    此時此刻,無數人的命運似乎懸于一人之手,我的立場仿佛能左右局面,關乎世界走向。尤利爾險些因其中荒誕而發笑。我怎么會有這種念頭?諸神饒恕我。

    “你還沒回答我,大人。”他逼迫自己抵抗恐懼,追問道:“你是無名者的領主,不是么?國王被殺對你可沒好處。莫非你也害怕帝國重現?最關鍵的是,為什么非要我動手?”

    黑騎士審視他。“你的問題太多了。”

    “比起疑團已經很少。”只要他開口回應,就算是撒謊,學徒也能反向推出真相。

    “我聽夠了。”不死者領主說。針刺般的威脅感逐漸增長,尤利爾心如擂鼓,肺里的空氣在壓抑中粘滯,彷若灌滿了凝膠。他努力喘息,只覺某種恐怖的事情即將發生。

    黑色的鐵靴踏近一步,似乎死亡靠近了一分。“你是箴言騎士,有自己的主意,但我不確定箴言騎士的尸體會怎么想。它可能樂意服從。”

    尸體誕生的火種乃是全新的個體。“這不是我該干的。”

    “動手。”黑騎士命令。

    尤利爾一伸手,意思是你自己看著辦,反正我阻攔不了。

    鬼火就在身后,寒意浸透骨骼。戰斗似乎在所難免。下一刻,在他幾乎就要回身攻擊時,一個陌生的嗓音出現:“他不敢親自來,正因為國王的天賦力量也是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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