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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北地公會……”
“邀請尊貴的守誓者聯(lián)……”
“務(wù)必接受禮物，大人！這全是來自……”
“皇帝陛下曾光臨鄙人的首飾店……”
莫非是小偷皇帝或老鼠陛下？萊蒙斯心想。真正的大商戶不可能擠在黑城偵測站等待聯(lián)盟商隊的垂青，他們在堂皇的大廳中交易，拿成箱的阿比金幣購買所需。至于雙方互贈的禮物，很可能比小商人們的身家更值錢。但這些人叫嚷個沒完。
“絲綢靠墊！耶瑟拉·普特里德大主教親自推薦……”
“寶石公會與聯(lián)盟進行過……”
“產(chǎn)自伊士曼的羊毛披肩，連圣騎士長都會買給母親……”
越來越離譜。“胡說。”萊蒙斯忍不住開口。他幾乎聽見嘲笑聲。高塔學徒樂不可支，連驅(qū)散人群回來的“黑熊”也神色怪異，此刻正極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活見鬼，我母親十多年前就死了，如今還得登上他們的招牌……萊蒙斯被這些人搞得頭痛萬分。“我打賭，你的羊毛披肩穿在別人身上。聽著，你們只能正常宣傳，不許造謠！”
“誰說是造謠？”結(jié)果商人們不服，彼此怒視。
但總算安靜了，萊蒙斯張口欲言，沒想到安靜消失得太快，聲浪在短暫的沉默中積蓄起了更高分貝。
“是那家店！有確鑿證據(jù)……”
“我舉報寶石公會欺壓同行……”
“你怎么敢污蔑！大人，我拿信譽擔保……”
沒完沒了。萊蒙斯放棄了說服。唰地一聲，他拔出圣劍杜蘭達爾，重重拍在桌臺上。剎那間，安靜復又回歸，所有人的動作都僵住了，最外側(cè)的人最先想起逃走，緊接著，人群黑壓壓的影子如烏云消失在晴空。商人們跑得一干二凈。圣騎士長皺眉打量他們。有沒有可能，這幫家伙其實是被嚇跑的？
等某個商人的侍衛(wèi)通知偵測站、后者派來一隊維持秩序的士兵時，他的猜測終于得到了證實。萊蒙斯還沒來得及收起劍，一陣叮當?shù)目着鲎猜暣罄线h地傳過走廊，闖進房門。“不許動！”守衛(wèi)喝道，“我們接到舉報，是誰敢在偵測站鬧事？”
“鬧事？”圣騎士長冷冷地說，“什么意思？”
“有人破壞秩序……”守衛(wèi)終于瞧見了杜蘭達爾，他的臉上掠過的疑惑神色全無掩飾。“噢，一把好劍。哪位公會成員落下的禮物？”
沒人回答他。
“我看，恐怕全黑城的人都需要補課。”尤利爾一本正經(jīng)地告訴“黑熊”。
萊蒙斯不指望每個凡人都能認得自己，但圣劍杜蘭達爾所具有非凡的象征意義。自從最后一位銀歌騎士把這柄受祝福的劍留給光輝議會的圣騎士，杜蘭達爾便成為了所有繼任者的武器。神官們認定，圣劍的影響力向來比它的持有者更深入人心，它的神秘光環(huán)能撫慰精神，甚至喚起惡魔的良知……不幸這種認知今天被證偽了。
他感到羞惱：“很好。你來應(yīng)付他們，巴拉布，否則我很難不把這份禮物插在這些人的腦門上。”黑熊騎士趕緊越過尤利爾，好教守衛(wèi)們瞧見他。這位伯爵兄弟竟比圣劍更有辨識度的，起碼能使當?shù)氐姆踩诵欧！坝绕涫悄悖∽樱e忍著了，想笑就笑。”他對那該死的高塔學徒說，“說到底，這些混球可不是首個敢于忽視杜蘭達爾的光輝的家伙，你說呢？”
對方一聳肩。“我可不敢說，閣下。”
“在卡瑪瑞婭時，你可沒什么不敢做的。”
“太久遠的事情了，閣下。至于圣劍，我在圣堂時也見過它嘛。”
“我敢保證，你不是真的想見識。不如就在這兒試試？”
這下，我們的高塔學徒終于露出慌張的神色來。他趕快閉嘴，眼神直瞟地板，對于圣騎士長的提議表現(xiàn)出十足抗拒。萊蒙斯初次見到這小子時，他還只是才轉(zhuǎn)職的新手，到贊格威爾卻已是高環(huán)，如今再度碰面，圣騎士長不禁也生出一些離奇的念頭……好在那不是事實。我敢打賭，這小子正考慮在半路上悄悄溜走，萊蒙斯心想。
“還這么多人，閣下？”某人的聲音從后方傳到耳朵。
只可能是商隊的人。佩欣絲·霜盔當先走下臺階。樓梯為人類設(shè)置，因而使她的步伐怪異。拋開環(huán)境因素的襯托，矮人領(lǐng)隊的四肢優(yōu)美且富有力量感，雖然尺寸袖珍，但剛好搭配她的身量。她穿著小號騎裝，外罩深色馬甲、鎖扣腰帶、透明斗篷，手提一口木箱子。這身行頭她從來不換。
矮人領(lǐng)隊的長頭發(fā)固定在帽子里。從寬帽檐下，你能察覺到窺視的目光，它既像獵人，又像工匠，融合了掠奪和創(chuàng)造這兩種本質(zhì)。但她仰起臉打量別人，又流露出友好熱情的神色。與神情類似的是首飾，佩欣絲胸前佩戴的石珠項鏈時常更換，不按規(guī)律，但總會有那么一串掛在那兒。每當她的脖子稍有動作，珠子便會不斷碰撞——而在人類國度，仰頭似乎是她無法避免的行為，因此她身邊總是叮叮響個不停。
“不，不是商會的人。”萊蒙斯回答，“只是和當?shù)厝说囊稽c誤會。準備好了，諸位？我們現(xiàn)在就可以出發(fā)。”
“勞你費心，閣下。”矮人領(lǐng)隊開口。她爆發(fā)出與身材不符的音量，接著跳下最后一級臺階。她的副手冷光西塔像盞燈籠一樣飄在她身側(cè)。
她們對圣騎士長表示敬意，因為神秘度是七支點的階級。在凡人眼中，這些神秘種族的高貴是如此鮮明，遠勝同族的大人物。當萊蒙斯抓起杜蘭達爾、收回劍鞘時，士兵頭領(lǐng)打了個寒顫，終于意識到問題所在。
“下午的時間會很緊張。”冷光西塔安排行程，“我們先到城外的種植園，再回來趕晚上的集市……”她突然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學徒。“尤利爾！噢，是你嗎？真的是你？”
后者一抬頭：“蒂卡波女士？”
于是計劃到此中斷。顯然，商隊和議會雙方都沒人料到這種情況。萊蒙斯皺眉：“你們認識？”
“老實說，現(xiàn)在認得他的人可不算少。”守誓者聯(lián)盟成員、冷光西塔蒂卡波·魯米納森表示，“但我和他們不同，尤利爾是我的朋友。”
“是在灰翅鳥島的時候。蒂卡波女士參加了海灣戰(zhàn)爭。”學徒也解釋。
“噢，現(xiàn)在我改行了。”墨綠色的冷光西塔微微一笑，“戰(zhàn)爭結(jié)束，我們不得不另尋活計。連妮慕也是。她也來了，就在馬車里呢。你要見見她嗎，尤利爾？露西亞在上，你怎么會來黑城？我真是太意外了。”
“沒人不意外。但具體原因嘛，這小子不愿意開口。”圣騎士長不快地告訴她們，“你們要是問得出來，那可大大節(jié)省了我的時間了。”
“你有事要辦，尤利爾？”蒂卡波尚未意識到情況，“我樂意幫忙。”
“我……”學徒頓住了，“呃，我說我來度假肯定沒有說服力，是嗎？”
“黑城可不是度假的好去處。”佩欣絲·霜盔開口，“在圣騎士長面前撒謊，你倒很有膽量，這位只有我不知來歷的傳教士。”她瞄一眼萊蒙斯。“這孩子怎么回事，希歐多爾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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