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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融入水中,這個念頭他起先竟不覺得有什么異常。然而當他真這么嘗試的時候,卻發現那根本不是水。沒有水這么粘稠、這么冰冷,它仿佛在漸漸凍結,吞噬熱量……西爾瓦努斯像只碰到火焰的兔子一樣抽回“觸覺”,記憶洶涌而來,緊隨其后的是深入靈魂的對寒冷的由衷恐懼。
他看見自己躺在水池邊,下半身摔得粉碎,腦袋歪向一邊。一時間,他沒能分辨出自己的后腦勺和臉的區別。若非剩下的那只耳朵,他根本意識不到這是自己的身體。或許認錯了。缺只耳朵可不是憑據,有大把的人在戰斗中丟掉鼻子、眼珠、手指、膝蓋、半邊腦袋……總之,耳朵算什么?尸體背后的骨頭四處支棱,好像長了翅膀。如果那是我,站在這兒的又是誰?
他搖搖頭,丟掉蠢念頭。不管怎么說,他還活著,死人是沒法四處走動觀光的,除非是死靈。但成為死靈也需要條件,比如一個掌握喚醒尸體的死靈法師。再者,死靈和原本的靈魂并不是同一個個體,尤其是神秘生物,他們的靈魂在儀式中點燃,死亡等于火焰燃盡。西爾瓦努斯的火種好好的,與魔力的感知甚至變得更緊密。跌下來時他肯定摔傷了,但現在他沒覺得疼。我的狀態比在圣卡洛斯時更好,只是有點冷。
寒冷如影隨形。
越過殘缺的尸體,西爾瓦努斯看見了一座石像。這里的石像遍地都是,讓他注意到它的是那張臉。這家伙落下來時運氣不錯,五官和四肢都很完整,胸前開了個洞,大腿有一道可怕的貫穿傷口。西爾瓦努斯認得它。阿茲魯伯,你這該死的騙子,你也有今天?
他一邊冷得打顫,一邊哈哈大笑。一場背叛?嗯?我差點死在你手上,你卻死在吸血鬼手上,沒有“差點”。不巧的是,我們彼此先前都是合作伙伴。他簡直笑得上不來氣。
諸神保佑我,讓我看到阿茲魯伯的尸體。要是下一座石像能屬于拉梅塔就更好了,不,為什么不能是白之使?寒冷促長了仇恨。他更盼望高塔統領的死。惡魔和惡魔獵手本就是死敵,他們早晚會死,最好雙雙殞命。媽的,下地獄去。
“啊……”
他收住笑聲。有聲音?不知怎的,西爾瓦努斯為此感到非常慌張,好像聽到聲音很不正常。當然不正常,這里本該只有我一個活人,他有種被戲弄的惱羞成怒。至于被誰戲弄,他不愿承認。
“啊啊啊啊啊……”
呻吟忽高忽低,在耳邊環繞。西爾瓦努斯尋聲辨位,慢慢靠近源頭。顯然這個僥幸活下來的家伙很快就會死,他心想,這么看來,他其實很不幸。
一個不成人形的血裔躺在泥里。由于還沒斷氣,他身上的石片沒蔓延到堵塞喉嚨的地步。他的火種微弱地搖曳,但不知怎么,西爾瓦努斯從中感受到一種難以自禁的誘惑。怎么回事?他渾身顫抖,覺得血都涼了。突然這么冷……莫非我會死在他前頭?這不公平。
當西爾瓦努斯氣喘吁吁、滿懷怨懟地來到那個血裔面前時,他的呻吟變得更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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